赵振海眉开眼笑道:“就死在安徽宋家村的村口大树旁,你要是不信,去看看就行。”

这一句话顿时如惊雷一般让我不由打了个激灵。

赵羽也有些愕然:“死在千里之外的安徽?这倒是奇怪了。”

赵振海冷哼道:“你要是不信也就罢了。但是你找我的这几次,我哪次说错过?”

赵羽问道:“那漆瑟呢?是从哪里来的?”

赵振海说道:“这个问题倒是简单,而且也很巧。宋家村那棵树下,应该有座古墓。漆瑟就是从那地方被盗出来的。应该是在某处保存了几年,又被人展示于人世间。到底如何,就得你们去细细查访了。”

我听罢只觉得愕然。这世上巧合之事竟然有这么多。

我见这赵振海倒是有点神通,便又呵呵笑着塞给他一点钱,问道:“既然你这么厉害,我跟你打听个人。这人叫阮灵溪,住在……”

赵振海眯起眼睛打量着我:“你这小子打听人家姑娘做什么?”

我有些愕然:“你怎么知道我问的这人是个姑娘?”

赵振海默默收下那钱,笑道:“说到这里那就巧了。这姑娘前几天来过,而且还跟你们问过同一样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追问道。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我一直心存芥蒂。

“那叫什么罗真的事儿。”赵振海说道:“还有她住的地方出过事儿,所以来问问我。”

我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我正愁无处问陈家的往事,一听赵振海竟然知道,便追问不休。

“这个你来问我啊,我是天津通,而且这东西需要什么请鬼的。”赵振海翻了翻白眼:“那座小楼以前住着民国时期一个著名教授,叫杜叔同的。文革期间,十几个红卫兵闯入他家,将教授活活打死,把人家女儿给强奸了。当时教授还有个外孙,也在混乱中被杀了。只有一个孙女躲在地下室逃过一劫。听说经过这个惨变,杜教授的孙女精神有了问题,最后随便嫁了个小商贩,生下了一个女儿,叫杜小茹。关于杜教授我只知道这些。杜小茹去了哪儿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听说当年的其他几个红卫兵杀了杜教授一家后害怕了,回头去用浓硫酸毁尸灭迹,却在当晚惹来怨灵作祟,死于非命。”

他讲到这里,我突然想起那晚我在陈家洗手间看到的碎尸。那尸体嘶嘶冒着青烟,难道就是他们死前的惨状?

想到这里我不由皱眉。人性之阴暗残忍,不言而喻!

只听赵振海继续说道:“剩下的活着的几个是同乡,见同伴惨死在那凶宅里,就赶紧找人问询怎么避难。不知他们找到哪儿的高人,说是合力打造一黄金金刚经镇压住那杜家的恶鬼即可。于是他们几户人家倾家荡产凑齐钱打造了一副金刚经,杜宅这才相安无事。后来这几个人回了老家,听说发展不错,现在还当了村干部。”

我听最后这句话,总觉得赵振海话里有话,像是知道什么。

“你怎么知道人家最后的归处?”我不由问道。

赵振海笑道:“我虽然爱财,靠这点法术赚钱养活自己。但是呢,我也有点正义心不是。前几年杜家旧宅那片儿新建住宅小区,挖出那《金刚经》来,就是我建议他们再埋进去的。不能再死人了不是。这新闻当时报道过,我还见过几个大叔去现场察看呢。看那样子是安徽那边的人,十分关注这金刚经。随便推测下,也知道很可能就是当年活下来的几个人。于是我还去搭讪了,所以也知道他们现在大小也应该是个村干部。”

“真有这么巧?”此时,赵羽突然问道。

赵振海呵呵笑道:“那当然,能不巧么,所谓世上的因果,都是环环相扣么。善恶有报。”

我听了这些消息,但觉十分震惊。但见赵振海也没什么别的可说,我才跟赵羽又出了地下室,到了麻将馆。

那十七八岁的少年依然在麻将馆大厅中候着,看我们上来了,这才送我们出门。出门之后,我问赵羽道:“这麻将馆怎么一股怪怪的气氛?”

赵羽笑了笑:“你的感觉没错。这地方本是赌场和放高利贷的。只是这几天严查,才换成麻将馆。”

我狐疑地看着赵羽:“你不会是双重间谍吧?给黑社会透露消息,而且还从人家那儿打探消息。”

赵羽失笑道:“你是不是无间道看多了?我不是间谍,而是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心照不宣?我听了这话不由皱眉。这赵羽与我同龄,但是初当警察就这么老练,人情世故如此通达,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比较之下显得我多傻逼啊。

打探了这些消息之后,我急于告诉吴聃,便跟赵羽分手,急忙忙地赶回吴聃家里。

到吴聃家之后,见他正悠然地给小幂梳毛,心中十分不忿,说道:“我说你这当人师父的够悠闲啊!徒弟我今天差点儿九死一生啊!”

吴聃心不在焉地瞥了我一眼:“这不没死么?放心,你命硬着呢。不对啊,你这身上衣服是谁的?”

我低头一瞧,得,自己还穿着赵羽的衬衫呢。我叹道:“说来话长。师父你今天都干嘛了?你不是探听陈家的旧事去了么?”

问这话的同时,我心中暗想:我都打听得明明白白,我看你怎么回我。

吴聃笑道:“我去给你打听阮灵溪姑娘的事儿了。”

我翻了翻白眼:“你打听她干吗?”

吴聃耸耸肩:“你不是说那晚子牙河潜水的时候,有个黑衣人救了你么?”

我点头道:“对,然后呢?”

吴聃说道:“当时虽然没注意到他,但是我仔细一想,巫山派的人水性极好,而且,最巧合的是,巫山神女中的阮青芜用的法器,或者说兵器是‘神女弩’,看上去就跟你说的弓箭一样,但是这玩意陆地水下都能用,见人杀人见鬼杀鬼,倒是很像你说的那什么箭。”

我叹道:“那又怎样?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她是罗真的朋友,但人家葬礼她都不露面,看来也是泛泛之交。”

“错。”吴聃说道:“你以为阮灵溪半夜潜水为了救你?你长得明星脸?还是你尺寸超人?”

我听了最后一句话,不由骂道:“我说你好歹也有点尊长的样子好不?”

吴聃笑道:“她下水去,八成是听说罗真死了,去找他那丢失的头颅,没想到被我捷足先登了,然后她就走了呗。”

“那她也不至于鬼鬼祟祟的?”我不解地问道。

吴聃说道:“我想这有俩原因。第一,她不想人家过于注意自己,探究自己身份;第二,罗真那漆瑟来路不正,而她也有份参与,所以不敢声张。”

我叹道:“先别管阮灵溪到底是什么人吧,现在又有人死了,而且天津发生的案子,最后这案子相关人员竟然死在我们安徽,唉。”

吴聃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你的意思是想回安徽了?”

我顿了顿,说道:“你看我这假期也快结束了……”

吴聃打断我的话,说道:“别以为我舍不得你。既然老赵把你托付给我,我就得好好照顾你。督促你练功。这样吧,我教给你一些基本的道法,你没事就记得练练,一个月来一次天津,我要验收你的学习成果。”

一个月来一次,你当我大姨妈啊。我在心中暗骂。但他这一说,我却想起杨问给我的那本古籍,是一本关于请神的书。难道吴聃要给我另一本古书?那我还真可以带着这俩本去拍个《功夫2》了。

不过吴聃倒是没送我什么书,而是教给我一套道家拳法。看似养生拳,打起来一点力道没有,而且吴聃说要把意态放平,想象自己睡在山林间。我说那我练着拳万一睡过去怎么办?

结果吴聃说了句让我吐血的话:“睡过去更好,这是一种境界。”

我擦,到底这师父靠不靠谱啊。第二天,赵羽找到我,说要跟我一起回蚌埠。因为本案的嫌疑人都莫名其妙死在宋家村了,作为案子的负责人,必须去看看情况。

我一想,旅途寂寞,有个人聊天也挺好,于是满口答应了。临走前,吴聃再三嘱咐我辛勤练功,同时将小幂塞进我怀里。

灵狐依旧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是对于他来说,跟随吴聃和跟随我都一样,都是大老爷们儿没啥意思。

赵羽也很喜欢这类萌物的样子,见了小幂后抱着不放手,看他一脸宠溺相,我真想告诉他其实你抱着的是个大叔。

最夸张的是,我俩走到路边打车去火车站,等车的空闲里,还有大爷丢火腿肠到地上去,招呼小幂去吃。我翻了翻白眼,心想你当这喂狗啊。

灵狐果然对此嗤之以鼻。我看他一脸傲娇的样子,不由想到一句台词:愚蠢的人类。

等到了火车站一看,排队买票的人还真不少。赵羽自告奋勇去排队,我则抱着小幂坐在一旁等着。等候的过程中,我看着赵羽挺拔的背影思量半晌。我总觉得这货并不简单,年纪轻轻的不仅办事老练,而且我们这种小警察,一个月工资也没那么多,多到他还能有余钱去收买赵振海那样的线人。

难道这货高帅富?我转念一想,也不会是。如果真是高帅富,谁蛋疼的不去坐办公室喝咖啡看高层夜景,却选择风里来雨里去地追亡命天涯的凶徒。

身边的事儿过于神奇,身边的人也越来越不正常了。我不由感叹。正想到这儿,我一转脸,得,瞧见另一个不正常的人物也在排队买票。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古怪神秘的阮灵溪姑娘。

我一瞧,她竟然排在赵羽的那队伍里,心想总不能这货也跟我们一趟车,去安徽吧?房地产中介还需要出差吗?

为了能把灵狐带上火车,我只好将它暂时放进背包里,拉链开着给它透气。等我和赵羽混上火车,却没想到即刻在车厢里看到阮灵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