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翊安爬回床上睡回笼觉,躺下发现床褥被套都是新换的。

想着想着,脸又红了,忙将被子盖在脸上。

再醒时,豫西嬷嬷到床前道:“殿下,驸马在院外求见。”

又求见?

她求他滚远点别见了!

那日齐棪过来三回,都被翊安不留情地推了。

豫西嬷嬷到底是长公主府的人,一见翊安真不想见驸马,再怎么心软,也没放齐棪进去。

齐棪心知他的殿下害羞了,有心让她缓两日,便没再烦她。

将好,他自上朝以来,公务繁忙,也无暇时时烦她。

这日,翊安一早出府去。中途果然碰见司马甄的马车,速让挽骊上前去拦。

有挽骊在,翊安不废吹灰之力上了马车:“司马大人安。”

司马甄捋着胡子,纳闷问,“阁下是?”

翊安冷笑:“你都不认得本宫,还上书参我?”

司马甄慌忙要起身:“见过长公主殿下。”

“坐吧,别摔着。”翊安笑着看他。

他张口即来:“恕臣直言,殿下如此打扮,不很妥当;半道截下老臣密谈,更是不合规矩。”

翊安被他教训地头大,“我不跟你绕弯子,我且问你,上回参我与齐棪的折子,是谁的主意。”

“镜宁王乃听竹卫指挥使,私行有缺,自需告知陛下。至于长公主您,御史台并曾参,因不敢欺君才顺道提上一笔。”

“旁的我不管,我只问,御史台如何得知我与齐棪一同?”

司马甄摇头:“无可奉告。”

“定是你们的人亲眼所见,”翊安温柔地笑:“本宫不至去为难人,只是想知那人为何认得我?”

“若是谈论此事,臣无话可说。”

“陶平。”翊安忽然说出这个名字。

司马甄猝不及防,脸色一变。

翊安得意:“看来是他不错。”

“殿下既知道,还来问臣做什么?”

翊安心道齐棪真是神了,她原本还半信半疑,谁成想又被他说中。

这陶平也是陶家人,丽妃的堂兄弟。

一个区区的言官,不仅熟知她的扮相,还派人跟踪自己。

他想做什么?

第33章 约会

连着几日艳阳高照,连带着日暮时分也往后推了推。

日已偏西,屋内光线倒是极好

齐棪定定坐着,思绪忽从屋子里挣脱,疯狂跑了出去。

他想起那晚,两个都没醉的人,借着那零星的酒意,成全了彼此。

解开她的外裳,手攀上她的玉峰前,齐棪犹豫了一瞬,又问她一遍:“我真冒犯了?”

并非他婆婆妈妈,重活一世,每一步他都走得提心吊胆,而翊安是他心底最大的支撑。

他想与她相知相守,又担心操之过急,惊扰到她。

即便她已经同意,齐棪也怕她第二日会生气。

彼时翊安听见这话,雾蒙蒙的双眼睁开,迷离之色褪了三分。

嘴唇轻牵,眼中带着一丝嘲弄和豁出去算了的英勇,睨着他道:“装什么,反正那晚……你都摸过了。”

“……你记得?”齐棪那一刻脑中一震,真不晓得是惊是喜。

翊安装忘装得太像,齐棪后来虽怀疑,可自己心虚之下,也没好意思去问她。

毕竟她忘了也好,那晚他冲动之下,做的事、说的话本也不堪,怪尴尬的。

所以,齐棪这两天一直在想:她在什么都记得的情况下,自己诓她非礼过自己,是以何心态忍耐住,并向他说“抱歉”的呢。

齐棪恨不得找个地方呐喊——

翊安长公主要不要这么招人疼啊!也太可爱了!!他好喜欢!!!

那夜虽没发生什么,可齐棪也差点没把持住。把她吻得柔成了一滩水,该摸的地方也全摸了。

如此想来,她多半是因为害羞,宁愿被他“骗”一回,也不肯面对那难以启齿的一夜。

想到她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哑巴吃黄连了这么多日,估计这辈子也没这么憋屈过。

“哈哈哈哈。”齐棪忽而没忍住笑出了声。

连舜钦:“……”

花燃:“?”

今日百忙之中寻了个功夫议事,结果这位爷不是在走神,就是在傻笑。

这还是听竹卫出了名的严肃冷静、一丝不苟的指挥使吗?

指挥使大人戴上官帽,稳重地往外走:“行,我都知道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一步。”

花燃眯着眼睛一乐,朝他友好地问:“前问方才那一笑?”

齐棪跟花燃相识多年,自然省得他这个笑容,是委婉的骂人“脑子有病”。

他不曾遮掩,诚恳回:“想媳妇想的。”

花燃一抖,这话能从齐棪嘴里说出来,那真比连舜钦改邪归正,不再嘲讽人还难。

从前他在外,几乎不说自己家里的事,问急了不过随口敷衍两句。

“哎呀!哎呀呀——”花燃捧着下巴作吃惊状,偏头对连舜钦道:“瞧我们境宁王爷这春光焕发的神态,定是最近长公主殿下慈悲,给了他不少甜头吃。”

呵呵。

连舜钦讥讽地在心里道,未必是长公主给的甜头。

想媳妇?不会是外头那位吧。

不过最近王爷的心情,是有些好过头了。从前不怎么笑的一个人,现在恨不得嘴从早咧到晚。

古怪。

齐棪脚迈出门去,又迈回来,压着声音问:“放之,那位这两天很忙?”

“刚进来,准是领了活,干得一身是劲。别问我他忙什么,我不知,也不想问。”花燃耸肩。

齐棪倒来了兴趣,指指连舜钦,“想办法打探清楚他在做什么。”

说完便大步离开。

自那夜过后,齐棪再没得进翊安的院子,只站在门口说过几句话。

不知道的以为他们俩吵架了。

境宁王心里无奈,暗想女人的心真是矛盾。

热情起来,把他当男宠似的调戏,什么话都敢说;

这害羞起来,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四五天过去,约莫以翊安那性子,害羞劲该消了。

齐棪派小厮去公主府传话,说今夜请殿下吃全鱼宴,再一同赏赏夜景。

他自己则先上了酒楼,备好雅间,站在窗边往楼下望。傍晚时分,车马不绝,好半天才看见翊安府的马车。

就知道她会来,她喜欢热闹,岂有推辞之理。

齐棪唯独没想到的是,翊安今日未曾扮上男装,以长公主的身份下了凡。

步伐款款,罗裙轻摆,雍容华贵。

看得出心情不错,嘴角弯着,饶有兴致地打量左右。

这是他们同房后的第一顿饭,所以她才这样正经吗?

想到这里,齐棪按捺不住,连干等都成了折磨,径直开门跑下楼去迎她。

这盛世楼在京中的酒楼中数一数二,是楚王所开,来往皆是达官贵人。

可翊安就有那个本事,将一众打扮艳丽的夫人小姐比下去。刚进酒楼便被人认出,旁人行礼,她客气寒暄。

不怪她喜穿男装,齐棪感慨还好她今日高兴,点头微笑间未显不耐烦。

齐棪未回过府,穿着听竹卫的嫩绿加藏青官服,朝她走去,“就等殿下,怕先上菜冷了,想喝什么酒?”

齐棪把手给她牵,将她从一众多礼之辈里救走,客气地露出一个“别来打扰我们夫妻俩”的笑容。

翊安闷声道:“今夜不喝酒了吧。”

沉默……

翊安由他拉着上楼,两个人都想起了什么,半天没吭声。

上去后齐棪打量她一眼,翊安问:“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齐棪实话实说:“本以为来的会是‘魏公子’,不成想见的是殿下本人,臣倒惊讶。”

翊安笑了一声,坐下道:“你突然派人来喊,我懒得换衣裳,这一身便出来了。怎么,不给你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