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一听立即抬头“不!”——嗯,她这态度,要她的队伍在场,至少能获得些许安慰吧。

首先羊本来就是“不婚主义”,而且她也是充分享受到“不婚”红利的,看看,身边有三个男人了都“毫无负罪感”——着实也得她一时接受得了,她那么离不开秒秒,没说嫁他;她和驾驾的未来全系在梅家,梅粒对她那么忠贞宠纵,没说嫁他;多多都对她“变心”了,“失而复得”那么伤心后怕,没说嫁他——凭什么嫁给他!

“不结婚一样培养得出感情,我又不是没有……”

“不一样!”叔儿截住了她的话,握着她手又按按,低声“他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凡人,对了,今儿我跟你说的,包括陈妠的底细,你一个字都不能和他们说!”

羊是真的不愿,她手要抽离,“不!他们是坚决不会同意的,我也不想这样…”“羊儿!是儿女私情重要,还是咱们这性命攸关重要!”

羊把头侧过去,愤泣得啊,

妠儿吭了声,“可以先不结婚……”“不行!”对此,叔儿这时候态度特别坚决,他捉着羊儿的手狠狠在自己膝盖上敲敲,“你别说叔儿自私,从前是看他们能保护你,叔儿不说什么,可现在你要为了这些凡人,命都不要!羊儿,那总不如现在就把叔儿毁了,我那点所剩无几的灵力还能保你和他们玩乐至死!”说着,又痛哭出声,

羊啊,转头又抱着叔儿哭——哎,又是要哭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可这次陈妠实在不晓得说什么好了,这叔侄,光哭,就能把他搅得头疼!

出来了,回去了,

羊还抽噎着走在前头,

陈妠走后头,

监狱这边长廊一个人都没有,就听见她抽泣的声音了,

陈妠大步上前一步,拉住她胳膊,“别哭了,你真得哭瞎,”

“要你管要你管,我哭死也不要你管!”她这会儿就是来劲儿,跟他闹没完,

陈妠一把拦腰抱起她怼在墙边,“你不想结婚我绝不勉强你,事儿都是有回旋余地的,没到那么绝处,你和他们好,感情深,就继续好,仔细想想跟和我来往也没冲突不是。我们可以两边都瞒着,你叔儿这边,咱们装着感情越来越好;他们那头,咱们可以根本就不认识……”

羊噘着红唇转过头来,狠捶一下他肩头,“你就这么宽容我才不信!这么做,你有什么好处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是两面派,人格分裂,表面单纯,内心里…唔…”陈妠亲住了她,这回,羊明显感觉他亲得比以前激劲得多,又捶了两下,最后还不是投入进去…

吻得两个人都急需呼吸新鲜空气了,分开点,陈妠小声问她,“你看见什么了,”

羊嘟嘴,“不告诉你,”

陈妠真心笑起来,“我看见你了,一只长得好肥的小螳螂啊……哎唷,”羊狠劲咬住他脖子,陈妠忍着抱着她摇摇,“咱们在一起互惠互利,我要真是你叔儿说得是个啥蝴蝶,肯定跟你们同类在一处才安全呀,我其实也没个啥展望,就是平平顺顺在这世上呆着就好。”他下巴磕她肩头,又是那幅纯纯乖软的样子。

羊也望着一个点,手一揪再一揪他颈子后,就是嘟着嘴,不过,情绪上着实好多了。

第543章 3.162

叔儿还是不愿出来,羊想,不出来也好,一来里头安全,再,像陈妠说得,一些事也好瞒。

她现在身世渐渐愈发明朗,对于“佛国的妈妈为何要抛弃她”羊难过那阵儿,倒也没一直伤心下去,毕竟她真的热爱这个人间,她更贪享如今自在的生活,从前如何,将来怎样,还是得过且过吧,操不得那么多心。

“把昨儿新拿回来的缎面带上,”羊坐在暖座边,指挥着后樟拿这拿那,一会儿她又要出去上门“量体”了。

这边,香气袭人。

梅粒把才得了米其林七海唯一“年轻主厨奖”得主请上门,准备在这儿大雪天给羊弄道硬菜:

鳗鱼,大肠,管二,一虚一实。

双管齐下,浇之以炸姜葱、酱油、花雕、鱼汤以及香料熬制之浓汤,合盖焖之,文火慢炖至将熟未熟之际,投之以淮山粉条,豆腐及炸京葱,猛火收汁,撒上葱白段,香菜段。

揭盅时,但见香气氤氲之中,蠕蠕然,汩汩然,双管出尽胶质、余味、残汁,豆腐、粉条、大葱尤自贪婪吸吮,一吸一收之间,阴阳偷换,陈仓暗度,即完成了荤素之间的变性。嗯,想此等生前老死不相往来之物,身后竟相濡以沫,可发一叹矣。

哪知,羊不吃,近都不到近处来,说,染得一身大味儿影响她出去量体。

好死来蹭饭的秒秒了,

看来他也是这位小陈师傅的常客,说他确实善于弄管,什么炸五香卷、什么水煮小管,粗中有细,长短相形,虚实相长,或软或硬,有辣有唔辣。只是没想眼前这团雪粉白嫩,粉装玉琢的玉面小郎君,身体里竟然深藏着一颗像“鳗鱼烧大肠”这般重口味的心。秒秒发箸前,再发一叹。

梅粒和他火炉旁边嘬小酒,边聊聊天,何等惬意。——是滴,甭说男人们如今有多和谐,就说从前,要不是羊一个宝贝疙瘩各自怼在心中,以个性而言,那一定也是可以“肝胆相照”当兄弟滴。

“最近征冰,你找着那形象代言人没,”梅粒问秒秒。最近秒秒是在亲自筹备这桩事,主要看动静,咱们跟蒙北人肯定有一仗,所以凸显今年的征冰格外重要。

秒秒涮辣一管小肠,轻轻摇头,“我想找个,诶,一看就有脑子的,哎,这送来的都太模式化。”

梅粒点点头,“也是,今年主要想招些高技术指挥人才,那些孔武有力的,肯定不成。你去菌校多看看,不定要在职的。”

“嗯,我是准备自己也去转转……诶,羊,你看可香了!”说着,正好瞧见羊望过来,秒秒挑起一筷子粉条柔软地晃荡,馋她。

羊噘嘴把头侧过去,秒秒笑着吸进嘴里,梅粒已经起身端起拌好的小半碗肠粉走过去喂她,“你就吃一口好不好,真熏不着你身上。”哼,羊就是要人喂到嘴边儿,还不是吃了,吃得怪好吃的,全吃完了不说,还要。梅粒就又走过来给她挑更多粉儿拌更足的料,笑眯眯一口口喂她,还拿纸巾擦她被辣子熏得更红的小嘴巴,照顾得不晓得几无微不至。

“晚上想吃什么,小陈今儿不走了,尽管叫他给你弄。”羊两手抱着他腰,仰头包着一嘴辣子粉嚼,可爱娇腻极了。梅粒是忍不住的,低头不住亲。羊啫“你晚上不回来了?”梅粒就在她耳朵边嘀咕,最近备战紧,他是忙。抱着她回头看秒秒,“你今晚回来吧。”秒秒慢慢用纸巾擦嘴,走过来,“回来,我得回来给她把头发绞短点。”羊一听“不剪。”还踢秒秒。秒秒捉着她腿揪,“太长了,又不剪很多,过冬了,短点儿你也好打理。”羊现在头发是长,都到屯尖儿了,她有时候低梳马尾,一坐下来都能把头发压着,一疼她又叫。秒秒这才决心给她剪短点。

又都是忙活她,给她穿好外套,帽子围巾手套全戴好,再看看后樟是不是把暖水壶都备好,主仆二人出门了。

她生意上的事儿,是不叫人送的,和后樟搭地铁去目的地。

“是这儿吗,你没弄错吧。”来到一处看上去挺冷清的独栋别墅大门前,羊问后樟,

后樟把手机拿出来,又确认了订单地址,还拿给羊看“是这里,没错儿。”

倒也没别的,就是半天没见个人,又在飘雪,肯定叫人心中不安。

按了大概近五分钟,才有一个男孩儿懒洋洋老远走出来,裹紧自己的呢子大衣,“干嘛的,叫魂呐,那边有个对讲机没看到!”

羊也是现在才看到那厚厚的枯叶下掩着个对讲机,反正她围着厚厚的围巾也不得有人听见,就在里头嘀咕,“那个旮旯里,谁看得见呀。”

后樟帽子围巾得也捂得严实,还是道了歉,“哦,不好意思,没注意到…我们是来给杨洁女士量体裁衣的。”

“什么狗屁女士……”男孩儿嗤笑,手里的遥控器一按,大门缓缓打开。他转身又裹紧大衣走进去,羊、后樟后面跟着,上台阶时,后樟抬手扶着她。

进来,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二三十年代的老建筑,但,十分奢华。走廊先窄后宽,两旁都是名画,先展现眼帘的小中厅极尽老峨国风范,低沉的老红色调,金色灯具,古典塑像,小到杯盏都很有品质。

男孩儿回头看他们一眼,“你们往地下室走,右边那个门进去。”他自己走上楼梯,再不管他们。望见他走进二楼半层一间房,推开门时,明显里头传出轰鸣的游戏拼杀声,“两个傻比裁缝……”门合上。

“师父,”里面很暖和了,后樟要接过她的帽子围巾。羊只把帽子摘了给他,又把手一伸,后樟从包袱里拿出一副黑框眼镜,羊戴上——这也算一层掩饰伪装吧,她太鲜嫩了,看看上回去那个庆寿的宅院惹得不中听的话儿,羊之后出来都稍微遮掩一下了。围巾没取,还稍微遮着口鼻往地下室去了。

第544章 3.163

门一推开,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全是热血沸腾的少年人,

几个斗犬的擂台,

拼杀,嘶吼,空气里都弥漫着血滴子的腥味儿!

这样也好,没人注意到她。

羊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都失去理智一样的血腥角逐……

有人说,人类这个物种,多少都有点喜欢血腥和暴力,他们认为这是人类最原始、最本能的欲望之一,虽然不知道这个说法的出处源自哪里,但也不能否认,自古以来就有喜欢看人兽厮杀的蜜汁趣味,不然就不会有罗马斗兽场的名垂青史,也不会有发展到现代依然受到狂热追捧的搏击运动,所以更别问动物与动物之间的搏斗为何会吸引眼球的问题了。

羊也不是怕,就是看了眼围栏里两只狗撕心裂肺的撕咬拼杀,实在不适——(估摸跟她是个佛物也有关)。

后樟看来是见过这种场面的,他见羊瞧过去,低声解释,“这种局一般分咬死、不咬死两种局,用行话说,叫做‘死口’和‘活口’,活口是点到为止,死口则是让狗往死里咬。不过他们圈内人说,‘死口’比赛是由于以前斗狗规则各地差异较大,为统一规则和避免作假场(两方狗主合伙,骗外围们的赌金,类似打假拳的操作)才短暂出现过简单粗暴的打死为止的‘死口’规则,现在全境基本统一规则,‘死口’局基本绝迹。”

这是羊晓得他从前呆过的私校的混乱,否则还真不可置信他小小年纪知道这些。“快别说了,都是造孽,赶紧去找雇主吧。”“好的。”后樟扶着她走到一块人少处,开始打电话“喂,杨女士么,我们到了……”

这也不由她看不见,正好一旁一个围栏里的“活口”局估计已经分出胜负,里头的工作人员就用木棍把两条狗分开。这棍子啊俗称“狗橛子”,看上去分开时还比较轻易。羊是不知道,其实在斗狗前,狗主人已经把麻药涂抹到狗的身上——这麻药的作用,是可以使己方的狗皮肤麻痹,也可以让对方狗的嘴麻,咬不出伤害。狗狗可怜呐,许多在斗狗比赛结束后的狗,反倒是死于赛后进行洗胃才能把麻药的毒素吐出来的过程中……

“师父,她在那边。”后樟扶着她往斜对角的一个角落走去,羊直摇头,甚至醒醒鼻子想掉泪,不知为何,忽得慈悲心这么涌动起来……

角落里是一条长方桌,上头全部摆着电脑,pos机,还有大量监控设备。

再后面一条黑色沙发,右手边有台咖啡机,左边台子上堆满账本类似的文件夹。沙发上坐着几个男人,也年轻。有人抽烟互相聊着,有人盯着电脑,头上还戴着挂耳耳麦,手上有对讲机,似指挥一样……

看见他两儿过来基本没人抬眼看他们,只长方桌一边一台电脑前一个女孩儿起了身走来,“量体的吗,”“是,杨,杨小姐。”也难怪刚儿开门的小伙子嗤笑“什么女士”,眼前是个何等亮眼的女孩子,绝对不超过二十,但穿着简洁,掐腰扎着的是,筠裤?右手无名指一枚红宝石戒指很漂亮,气质沉静又美艳。

她也没多话,稍举起手,“开始吧。”

后樟赶紧打开包袱,将标尺等用具摊开,熟练递给羊,同时也拿起随身ipad,羊小声说,他认真记。

“哟,洁妹妹真会管理时间,裁缝请这儿来了。”那边沙发上有男孩儿瞧过来怪笑说。

女孩儿也不说话,羊正在给她量胸围,注意到她沉了口气。——女孩儿在忍。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当,羊问的,她答得明确也干脆,不似一些人要求特别多。哦对了,她就提了一条,“这件旗袍尽量贴身一点。”“好。”

你说就这么邪乎是吧,人家这个地下斗犬场,从来也没出过意外,偏就她来这么会儿,出乱子了。

一只“活口局”才结束的比特犬,忽然挣脱工作人员的控制,像发了疯得横冲直撞跳出围栏!而且,直接向羊撞来!

“师父!!”后樟算反应快了,挺身而出要挡在羊前头,但,还是抵不住比特的极速冲力,比特犬直接将他撞到在地,然后就生生从他头上越过直接张嘴要去咬羊!

“啊!”羊肯定吓得花容失色,但好在她历经这么多邪乎事,防身已有经验,本能已经抽出总放在口袋里的“伏羲女娲石”匕首!

可,

不知是“伏羲女娲石”匕首的威吓,还是她本身——因为当她与这只比特犬四目对视!它几乎是立即就变了神态,由龇牙咧嘴凶横恶煞一下怔愣,接着,温顺——好吧,反倒有些滑稽了,一只恶犬突然如绵羊撞向她双腿,前两爪还往里勾,弯曲似跪匍匐在她脚下!

羊已经吓傻!

本来捂着她口鼻的围巾因慌乱已经散开垂落两旁,

羊戴着的黑框眼镜歪斜些掉下来,

而她还牢牢手握“伏羲女娲石”举着,一副手起刀落的样子,可人已经怔在那里,剧烈喘着,多么不可置信看着脚下如娇小赖在她脚踝处的比特!……

“师父!”后樟再跑过来,上下看她,生怕有丝毫闪失,

羊这才缓过来,害怕又嫌弃地小踢开比特,连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侧头就走!一手匕首放进口袋原处,一手扶正眼镜,围好围巾,羊的手还在颤,说不出的惊慌!

后樟赶紧收拾包袱,立即追去,再扶着她,“没事吧,”也是吓得魂神半天才归位,主要是担心她呀,刚才真是万分危急!……

羊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而且十分后悔,刚儿在门口感受到这里的“不同寻常”就不该进来!

是呀,

这里确实“不祥”,

这才走几步,

忽听身后,

“站住,你杀了我的狗,就想这么走?”

羊猛然回头,“谁杀了它……”几近惊叫!

但是,

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