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礼面色铁青,林嫣又笑:“不过祖父不用担心,二伯父就算被撵了出去,也没人想着烧死他;大堂兄也不会失踪不见!”

说道最后,林嫣咬牙切齿。

林礼面色果然变了,林修和不见踪影,他是知道长子派人出去寻的。

可是长子没有寻到,他也就当做看不见长子的不安好心。

如今被林嫣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林礼脸上有些挂不住。

林嫣近前一步靠近林礼,满腔悲怆:“祖父心里怎么想的?是怨孙女逼的太紧还是您自己明白心本就是偏的?”

林礼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差点站不稳。

他捂住胸口,不敢去看林嫣那双悲愤的眼睛。

沈氏和她的儿子,林礼确实不喜欢。

想把爵位给钟氏生的孩子,是他的执念。

所以嫡子被人故意带歪,嫡子被其他儿子冤枉,他心里明白却装看不见,只在林乐昌生命受到威胁时出手帮一帮。

他从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长子狼子野心、丧心病狂到连老子都敢算计;次子是个痴情公子,内宅不宁。

而不被看中的嫡子,反倒变的老老实实呆在院子里守着他那个怀孕的姨娘;

嫡孙女林嫣,又环环设计步步紧逼。

林礼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一个拳头,向后退了一步避开林嫣的锋芒。

林嫣看够戏,心情并没有变的好,反而很是沉重。

她甩了甩袖子,冷笑一声,带着疏影等人,看也不看地上的众人就走了。

继续留下也没什么意思。

难道真逼着林礼将林乐宏撵出去打个半死?

她是让二房乱的,不是让杨氏当枪使的。

再说把林礼逼的太紧,与她有什么好处?

国公府乱成什么样子与她无关,她只要为哥哥守住爵位的同时,搞搞事情就好。

林嫣一走,林礼果然轻松不少,不用再担心自己处置公允不公允;不用担心林嫣再呲着牙冲着他张牙舞爪。

说起来,被一个孙女吓唬的心里有阴影,确实有些丢人。

林礼想想沈氏留下的东西,凭着这几年的观察,若他猜的没错,那么暂且让一让林嫣,也没什么不可以。

“父亲!父亲难道真要把儿子撵出去?”林乐宏的叫嚷将林礼拉回了现实。

林礼头有些疼,林乐宏白长了钟氏的样子,却没有钟氏的温柔可心。

他看了看低头小声抽泣的杨氏,心里软了软。

这个儿媳妇,他是最满意的。

就算为了杨氏,他也得做出个态度:“把二老爷绑了,送到庄子上禁足半年!林大亲自带人看着,每天只送两餐!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放水,别怪我将你们全撵出去!”

“父亲!”林乐宏这才知道事情严重了,惊呼着往林礼身上扑:“父亲,你不是说最疼我了父亲!”

林嫣听到院子里的惊呼,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

二伯父有四十多了吧?

怎么跟个没长大的宝宝似的?

林礼一点情面不留,黑着脸将林乐宏绑了,又指着安心道:“这个…不要在外面丢人现眼了,杨氏你把她领到二房,抬了姨娘吧。”

这是手下留情了。

杨氏低着头,恨恨的咬了咬后槽牙,嘴里却柔顺的答了声:“是。”

林礼又扫过被吓的扑在安心怀里的林娆,眉眼间确实有林乐宏的影子,想来是亲生的不假。

可是,刚才那个丫鬟说的没错,到底是府外面生的,若是开了先河,难道是个女人带着孩子过来都得认?

国公府的血脉不能混!

“杨氏,这个女孩子就当个亲戚养着吧,以后大不了一副嫁妆。”林礼道。

杨氏依旧低眉顺眼的道了声“是。”

短短半个时辰,林礼感觉过了一天,他身心疲惫,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临进屋子忽的又想起什么,回头吩咐:“这个外室性命必须留着,杨氏你不可擅做主张!”

杨氏刚扶着安兰站起身,闻言身体一僵,随后缓缓转身朝着林礼一屈膝:“媳妇自会精心照顾,等二老爷归家。”

林娆扶着安心,跟着杨氏进了二房院落。

杨氏一言不吭进了屋子,将安心两人谅在院子里。

进进出出的奴仆从两人身边路过,皆拿眼上下打量。

有那认出安心的,心里一惊,也当着没认出来。

林娆咬着嘴唇,四处扫视了下二房院落,很是羡慕这里的雕梁画柱。

她小声问安心:“娘,你以前可是在这里生活的?”

安心低着都,眼观鼻鼻观心,听到林娆问还暗暗拽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多话。

林娆嘟了嘟嘴,觉察到西厢有人盯着她看,回头张望了一下。

西厢的门紧紧闭着,并没有人影。

屋里安兰扶着杨氏躺下后,立刻跪在地上告罪:“奴婢刚才在国公爷那里说错了话,求夫人处罚。”

杨氏摆摆手,将头依在大红靠背引枕上闭眼睛眯了一会儿。

已经洗干净脸,上了药的安歌蹑手蹑脚走了进来,伏在杨氏耳边轻声说道:

“刚从长房里传出来的,说是这次二老爷外室的事情,似乎跟七姑娘有关。”

杨氏眼皮动了动,眼睛虽没有睁开,手却将锦被紧紧的攥在手里。

过了一会儿,安歌又问:“外面那两个,就那样站着吗?”

杨氏这才睁开眼睛,先看见安兰还跪着,立时说道:“赶紧的起来吧,跟你什么关系?”

安兰起身,满脸的羞愧:“奴婢不会说话,给夫人惹了麻烦。”

杨氏无奈的笑了笑:“你就是不那样说,也会有人朝那个方向引。”

若真是林嫣搞的鬼,她怎么会坐视林礼轻轻放过二房?

安兰放了心,上前给杨氏捏胳膊捶腿。

安歌垂手立在一边,静等杨氏吩咐。

林娆和安心在院子里站了许久。

大热的天,日头又足。

安心身子本就柔弱,被太阳晒的头晕眼黑,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眼看要晕了过去。

只见正房处,一个脸上有几道伤痕,身穿绿色比甲的一个大丫鬟模样的,掀帘子走了出来,招手唤了个小丫鬟:

“没长眼睛的狗东西,怎么让姨娘在太阳底下站着?去,跨院里收拾个屋子,把姨娘安置进去。”

随后安歌又皮笑肉不笑的对太阳底下的两个人说道:“小丫鬟们不长眼,让姨娘和这位姑娘受累了。你们随着去收拾吧,今个儿夫人身子累着了,姨娘不用过来请安。明个儿开始过来正房晨昏定省、端茶递碗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