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理智的选择

医生必须很精确的掐准坏血流出去，新血进来的那个点，不能让坏血污染新血，更不能让坏血跟新血之间拼搏斗争。

要在坏血刚刚出去的刹那，在细胞等重要器官失去能量供给，停止作业以前，立马输入新血，重新让身体的系统再重新动起来。

需要让身体运转的血量要多少？已经没有时间给她们估算了，就是估算，也无法做到完全的精确。

这是一场争分夺秒必须全神贯注的博弈，这是一场不去做谁也不会知道结果是怎样的博弈。

“不，继续。”

冷飞厌浅浅的笑了一下，他继续仰望向天花板。笑着，笑得依旧是幸福的。

生活，本就是这样，先从情侣做起，再到夫妻，接着是家人。

感情，总会有淡的那么一天。激情，总会有磨灭的那么一天。

当激情磨灭以后，需要的，便是亲情。

夫妻之间最后就会变成像家人一样，互相扶持，互相照顾，一起慢慢变老。

浅野茜没有再说话，既然她已经把该提醒的全部提醒完毕，既然他即使这样还做了决定，她尊重他的决定。

这样的冷飞厌，也才正是她的哥哥呀。

他可以救一飞机毫不相关的人，同样的，他也必须要救自己的家人。

黑羽瑶亲自端了两张椅子过来，她知道浅野茜在冷飞厌下来以前，是不会离开的。所以她会陪着她。

她见证了冷飞厌给过她的太多惊喜，所以她完全相信了冷飞厌所说的那一套，她相信奇迹，更相信冷飞厌给她的奇迹。

她不太明白为何浅野茜会如何担心。

在医学上的事情，她也不太懂，她是个外行，就只能看个热闹。

只是当她真正看到冷飞厌的身体因为血被抽调而整个人塌陷下去一半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此时有多危险。

“还差多少？”浅野茜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而瞧着皮包骨的冷飞厌已经先受不了的黑羽瑶开了口问。

再抽下去，冷飞厌就干了。

“这才刚刚开始，连四分之一都不到。”医生所说的四分之一，是能保证四个人中每个人的生命器官能够正常运行的四分之一。

她想要说什么，可她看向浅野茜，再看向床上闭着眼睛，并没有打麻药，不时发出两声低吟的冷飞厌。她知道，这个时候喊停，已经来不及了。

四个人的坏血都已经相继被抽掉大半，看着那鲜血进入到特调消毒桶中所发出的如水蒸发的声音，再看到那一条条小虫子尸体逐渐浮上水面。

这个时候喊放弃，已经来不及。

坏血抽干，没有新血进入，四个人，必死无疑。

这四人是冷飞厌很重要的家人，如果自己出声喊停从而害死了他们。自己，就是杀人凶手，冷飞厌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她不能喊停，她只能小声：“慢一点，慢一点，稍稍的慢一点。”

她盯着冷飞厌那坚毅的俊朗面庞变得如此干涸，就跟骷髅似的。

那健壮的身材也变得干干瘪瘪，她的心，这次不是难受，是真的疼了。她闭上眼睛，试图不去看。

可又怕自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具凉透的尸体。

睁眼，闭眼，睁眼，闭眼，她不时的在这两种状态间转换着。

上次睁眼闭眼，是在她的家里，见证的是神奇，是在欣赏他练功。心情是轻松，且微妙的。

这一次的睁眼闭眼，心情便不再有那么的轻松，她远远的看着冷飞厌，她看的，不，她等待的，是一个奇迹。她是在等待奇迹的出现。

冷飞厌在抽血前，他是有自信让自己的新陈代谢速度跟上的，可当血液快速流淌出去，就跟用水滴在接水，用盆在泼水是一个道理。

他要同时负担四个人的血量，就他一个人造血速度根本不够。

随着身体内的血越来越少，他的精神，力气，以及对元力吸收，操控，从而加速新陈代谢，造血细胞运作的能力都在逐步减慢。

抽血的速度不能停，必须跟上放血的速度，如果他的血液不能及时输入帮助四人正常的接上生命运转，她们将会直接步入死亡。

他拼着命在造血，他用自己的全身气力来造血，他让自己保持着造血状态，即使它的意识快要失去，即使……他都要让自己的精神一直保持着造血状态。

血，血，血！

他需要血！

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抽血的速度，更加没想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步消失，他死神领域的死神，此刻，在拿着镰刀看着他。

死神正等着他，等着随时带他走。

“医生，不行了，他快被抽干了！”守着冷飞厌的护士紧紧的皱着眉头，她在外也是一个从业二十年的经验丰富的医学博士，她甘愿来这里当护士，因为那几位主治医生的简历更加厉害。

她看过太多的病人，各种都有，其中不乏有坚强的。

但像冷飞厌这样，不用麻药，直到血快被抽干还依旧没说要放弃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佩服他的意志，佩服他的奉献精神，好几次按照常理来说，她都应该提醒那边的医生冷飞厌要不行了。

可她都被冷飞厌的意志给打动，选择相信他。

一个正常人，若是像冷飞厌这样，早在抽血抽到五个小时以前，他就该死了。但冷飞厌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她们已经忘记了自己已经连续工作了多场时间，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

这都对她们来说不重要。

冷飞厌还在坚持，四位病人还在等着她们，这样一起史无先例一拖四的大换血，让她们紧张，兴奋，激动，同时也心揪。

“不行，血还不够。缺的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多。”那边的主治医生连连摇头，回绝的同时做出了选择，“现在放弃，她们跟他都活不了，先抽干他，如果不行，重点救两个，如果两个还不行，救一个！”

医生很冷静，这个选择，是她此刻所做出的最冷静，最理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