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一,霍青霖终于在井边的树杈上发现了标记。

山本十四看着桌上进行过半的实验叹息一声,他已经嗅到危险的气味,不过他并不十分在乎,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他犯不着在这里拼死一搏,但是他不介意让别人去拼死一搏,因为他知道,环境越危险,他便越有价值。

更何况,负责他安全的石谷一直对他的研究心怀蔑视和不满

“石谷君。”他的脸上露出悲切,“我的实验刚刚进行过半,就此放弃有负天皇的信任,我是个医生同时也是一个军人,眼下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我深知石谷君对我的事业一直心存疑虑,我亦不愿拖累您,所以……”

“山本君,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您走吧,这里只留我一人足矣,在敌军到来之前我将竭尽所能完成研究,研究成果我将藏在试验台下的暗格之中……”

“山本君!您是在羞辱鄙人吗!”石谷的脸烧的通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石谷看着他的背影露出微笑:“胸无城府,有勇无谋,多谢了。”

石谷虽然顽强,但终究无法抵挡霍青霖的进攻,节节败退,不出半日,便攻进实验所,江月亭已经在了,他是通过暗道进来的。

“人呢?”

“跑了。”

“跑了?”霍青霖不禁皱眉,“什么都没留下,这么干净?”

“是啊,真是意外。”

阿枝围着屋子转了两圈,忽然指着试验台说道:“这里!这里有东西!”

“小心。”霍青霖将她拉到一边,自己扑下身子去检查,结果,一无所获。

“怎么什么都没有?”阿枝忽然嗅到一股强烈的杀气,“小心!”

话音未落,自己倒被拎着碰到一边,她“哎呦”一声打个滚,脑袋不小心撞到地上,好疼,而后失去了知觉,冥冥之中有一个奇异的力量闯入她的身体,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之中。

当年,她懵懂贪吃,不小心吃了七彩灯油,妖王破灯而出,他的出逃只为了看一眼那个他始终眷恋的女子,他爱着也恨着的女人,他想要问问她,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然而他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一无所获,那时的他才知道,青莲已经被乌月囚禁在幻境之中了。

乌月,狼子野心。

遍寻无果,无功而返,他身负重伤,自知无法逃过天界追捕,被逼无奈之下,他忍痛将自己的三魂七魄一分为三,其一置于乌月体内,其一置于黑龙体内,他相信以黑龙对他的忠诚,一定不会放过乌月,而他二人实力相当,一旦动手必定两败俱伤,只要两人一死,他的法力便可恢复。

但是,如果他二人谁也杀不死对方又该如何,他忽然看到南天门跪着的小耗子。

小耗子,你既然放我一回,我便将我元神分于你一缕,全做报答,他日我自会去寻你。

妖王再被囚于七彩油灯之中,天帝命人除却他的武器妖刀。

“我的妖刀追随我多年,让我再跟他说两句话。”他说道。

天帝见他已经落魄至此并未阻拦。

“妖刀,我的心与神全系在她的身上,只可惜我身处牢笼,你追随我多年,今日一别,便由你替我照料她吧。”

天帝不禁失笑,万不料,一代枭雄落魄至此仍然惦记着那个女人,自己竟下了这样一步好棋,也不知那朵青莲如何妖娆,令妖王念念不忘。

妖王看到天帝的笑容却并不以为然,只有他知道,他口中对妖刀百般叮嘱的那个她并不是青莲,而是另一个人。

他是妖王,虽则深情却最恨背叛,他的确对青莲念念不忘,但他要的是当面质问她。

现在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取回妖刀之魂,杀回天界!

“阿枝!你怎么了?”

她看着眼前的人,仿佛有些面熟,又记不清楚,随他去吧,将手一挥,扇苍蝇似的把江月亭丢到墙上,登时他便失去了知觉。

阿枝微微一笑:“如此弱小,不堪一击。”

霍青霖看着她,眼睛里十分澄明。

“你是谁?”

“你说呢?”

霍青霖不禁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她笑了笑:“你猜。”

“阿枝呢?”

她又笑了:“那只小耗子,她只是我看重的一个容器,我来了,还留着她干什么?”

霍青霖的脑子轰一声,几乎失去知觉,但是他还是镇定下来。

“看样子,你已经准备好了。”

“算不上,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霸占了我的妻子,着实让我不能接受。”

“霸占你的妻子,哈哈哈哈哈哈!”她笑起来,“妖刀,你这样说话实在好笑,早知道你这样有趣,我早该将你封在人类的躯壳里,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有趣归有趣,我却并不喜欢。”她笑着笑着,目光冷却下来,“你做人做得未免太过投入了。”

“的确不错,我很感激你,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她冷冰冰地说道,“不过玩够了,也该回来了。”说着,她身影一晃向霍青霖扑去。

霍青霖面对阿枝,虽然知道此时的她是妖王却终究不肯下狠手,生怕伤及她的肉身。

“怎么了?”妖王挑挑眉毛看着他,“我尚且未用过二成功力,你变这般不济,该不会是怕伤到我吧?”

霍青霖说道:“我不怕伤了你,我怕伤了她。”

她冷嗤一声:“我可不怕,不过你执意不肯动手,我也不会逼你动手,当然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她的速度极快,霍青霖根本避之不及,脸上留下条深深的血痕。

“既然你不舍得动手,那就让我亲手把你的肉身撕成碎片吧,妖刀,你的确养尊处优太久了!不过不要紧,疼痛总会令你清醒过来的!”阿枝疯了一般扑上去,每一次攻击都只是不深不浅又不足以致命,她的确只是想让他疼痛。

霍青霖浑身是血瘫在地上,可怜的令她愤怒。

“无趣之至,”她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从你身上浪费这么多功夫。”

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永远不会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