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脑子里闪过一个隐隐的念头,她语气艰涩的问:“…少奶奶,您…脖子还疼吗?”

宴安更疑惑了,他像个没事人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我脖子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会疼?”

春杏终于明白,少奶奶他不是想通了,他只是忘记了。

宴安睁开眼睛,就看见李绍之形容狼狈的很,头发乱糟糟的,眼眶通红,唇角的胡茬都冒了出来。

李绍之是很注重个人形象的。

尤其是在宴安面前,宴安的皮肤嫩,他连掌心的茧,有时候都觉得怕刮到宴安,所以对于胡茬,他是清理的更为认真。

宴安刚醒,浑身都乏得很,没有力气说话,他努力的屈起手指,在李绍之的掌心挠了挠。

李绍之感受到动静,身体一僵,难以置信的朝床头看去。

就见宴安白着小脸,眼睛朝他弯了弯。

因为一天一夜没有进食,所以宴安现在也只能喝粥,李绍之拿着汤匙,一口口的喂宴安。

宴安喝了半碗就不肯再喝。

白粥一点味道没有,太难喝。

李绍之劝着宴安,又喂了好几勺,见宴安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喝了,才自己两口喝完剩下的粥。

宴安醒过来的消息传得很快,春杏是边骂那个杀千刀的刺客边给准备住院的东西,虽然说宴安受伤不算严重,但是却无故昏迷一天一夜,要医生说,这种情况倒也是有可能的,医生也是人,不是神仙,不可能说病人什么时候醒病人就什么时候醒。

有时候延长开机时间,也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这事放到这位病人身上,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于是为了放宽家属的心,所以还是先暂定住院三天观察一下,确认没事了再出院。

宴安听说还要住三天院,就不是很开心了。

医院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闻着觉得胸口都闷闷的。

期间有不少人都来看过他,不过被拦在外面的人更多,这事李绍之就没同宴安讲了。

云秀给宴安带了好多东西,她从看到南城日报李绍之亲自爆出的新闻后,大受打击,天天把自己闷在房里不肯出门。

直到这次收到宴安出事的消息,她担心的不行,这才终于出来。

宴安靠在床头,听云秀和春杏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骂那个刺客。

宴安不知道云秀骂人这么有意思。

听的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宴安笑了,云秀脸一红,她实在是有些昏头,居然当着宴安的面骂起了人。

沈经同也跟着云秀来看望了宴安,不过他不像云秀这么活泼,是一直沉默的在病房里呆着,可以说的上是毫无存在感。

李绍之没在病房,宴安醒了,他回府收拾自个儿去了。

宴安还是累的慌。

他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沈经同终于开口:“云秀,别说话了。”

云秀一愣。

沈经同顿了一下,他和宴安并不相熟,况且宴安在不久后就会成为他好朋友的妻子。

他沉默着,开口:“病人困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云秀这才注意到宴安隐隐的疲态,她有些不舍,但还是温柔的说道:“安安,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宴安缩进被子,点了点头。

云秀和哥哥一路沉默着回家。

她坐在车上,余光看见哥哥紧紧抿着的唇,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是,谁不是伤心人呢?

云秀又难过了起来。

霍等闲是在宴安住院的第二天下午时来看望的。

霍等闲没穿军装,他披着件时下流行的黑色风衣,发丝被梳的一丝不苟,脚下踩着搭扣的同色皮靴。

他一双黑色的眼睛看向宴安。

很少人能在霍将军的目光下泰然处之,宴安也是,他有些不自在的开口同霍等闲问好。

他猜,也许霍等闲是来问他关于刺客的事。

想了解一下好端端的,刺客怎么突然就出了车祸。

然而其实就连他也不清楚。

但是霍等闲并没有问宴安这些事。

他坐在床边,坐姿都很端正,宴安觉得霍等闲像一座沉默的青山。

霍等闲朝着宴安露出了个笑脸。

霍将军不常笑,就连对着自己的妹妹,也是少有笑颜,他本来是想笑一下,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严肃,免得病床上的人看着害怕。

然而他的笑看上去僵的不行。

于是宴安也僵了一下。

他觉得太奇怪了。

好在霍将军很快就意识到他的笑不太行,收回了笑容。

霍等闲说:“你好,宴安。”

宴安抿了抿唇,小小的嗯了一声。

他在等着霍将军的客套话说完之后的审问,然而直到最后,霍将军都没有提起过关于刺客的事。

霍等闲又同宴安说了好些话。

冬日的阳光向来看着苍白,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被玻璃过滤的原因,它照亮在霍等闲的身上。

霍将军的轮廓被光线勾勒着。

男人站起身,同宴安说:“我先走了,你记得好好休息。”

看上去竟显得分外温柔。

李绍之问宴安,霍等闲都和他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