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他只想以身相许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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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芙谢过祖母厚恩。”林雪芙虽心中觉得不以为然,但面上,还是装出了感动。
林仙之见状,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未曾想到,这个林雪芙手段如此了得,这一来竟然就哄得祖母把那缠丝翡翠如意镯子送她。
她跟在祖母身边多年,知晓这镯子对于祖母而言代表着什么,眼下祖母竟是将镯子给了林雪芙,便是看重的意思,她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她也知晓此时言多必失,只呜呜一声,抚着额头一副虚弱不堪地倒回床上。
林老夫人瞧着林仙之这模样,轻轻一叹后,又对林雪芙道:
“你一路风尘,也是累了,宜青阁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你先去洗漱整顿一番,随后再让你父亲领你去祠堂上香,晚膳家中请了你二爷一家子,府里为你办接风洗尘的宴席。”
言罢,她又看向了身旁的江嬷嬷,“江嬷嬷,你领着三姑娘过去,她初回府里,多有不便,你叮嘱那些拔过去的丫鬟们,好好侍候着些。”
“是,老夫人。”江嬷嬷应了一句。
“让祖母费心了,那雪芙就先退下了。”林雪芙盈盈行了拜礼,而后退下。
第7章 接下来也只得步步为营,……
宜青阁与咏梅阁正好比邻,出了院子拐个弯就到了。江嬷嬷是林老夫人跟前的人,办事利索,深得老夫人心。
她领着林雪芙到了宜青阁后,就亲自调配了一批丫鬟们开始做事,按着其他院子的规格,宜青阁也拔了两个一等丫鬟,四个粗使丫鬟,且调的都是府里干活得力的家生子,办起事来都进退得守。
“姑娘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以后就是尚书府嫡小姐,再不用担心被欺负了。”小菊性子单纯,只觉得姑娘总算是成了名门嫡小姐了,好日子要来了。
一旁的环儿可不像小菊那么乐观,她看了一眼姑娘,见姑娘并未说什么,便也不开口,只低下头继续整理着各屋主子们提前送过来的见面礼,这些都是老夫人,老爷,大公子,还有二房的老爷夫人姑娘公子们差人送来的,需得一一入了册,才好放进小库房。
林雪芙看着这一箱箱的见面礼,只低眸不语,上一世被当成二房外室子带回来的她,可没有如此待遇,当时的她,进来后只草草见过了两房的爷和夫人,然后就被安排在二房靠西的小院落里,配的也是两个新招入府的粗使丫鬟。
到底,表面这些好,都不过是因势而易,绝非真心。
眼下,可未必就是月明,这高门大户,勾心斗角,瞧着林仙之今天弄的这一出,便知道后面肯定还得生事,国公府那位世子十分喜欢林仙之,朱国公又十分宠着这位世子,只怕闹到最后,还得会娶了林仙之。
接下来也只得步步为营,处处谨慎,总归,不能让上一世的悲剧再发生了。
……
林老夫人看着林仙之服了药,又安抚了些话后才离开。
林仙之原本还稳沉,可是一见到林雪芙后,便开始慌了:“那信送去了没有?”
丫鬟玉紫小声回道:“姑娘放心,已经让人送去了,想来这个时候已经送到世子爷后里了了,世子爷最是喜欢姑娘,若是知道姑娘为他寻了短见,定然着急,要奴婢说啊,他今天晚上就得过来看您了。”
“其实姑娘大可不必如此,老夫人都说了不会送您回白家,那边也差了人去找白家说了。”林仙之闹自缢一事,张嬷嬷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她觉得这事情闹得有些大了,反而不好。
但林仙之不是这么想的,“嬷嬷你刚刚没瞧见祖母是怎么对林雪芙的,她还把那只缠金翡翠镯子给了林雪芙,我若不攀住世子这一条绳子,只怕祖母就把我送回许州了!”
林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林仙之比谁都清楚,如果她失了这个身份,又与国公府结了怨,那她就是一枚可弃的棋子。
“那咱们也需得好好筹谋,您今日这事,太凶险了,伤着身子可怎么办。”
“我有分寸。”林仙之缓缓地笑了,“但今日这一步,也是需得走的,我得让世子下这个决心。只要这亲事定下来了,莫说是林雪芙了,就是这府里,谁不得抬举着我。”
“奴婢给姑娘上药吧,这脖子上的伤得好好养着,万不能留了疤痕。”
“这药晚些再上,我这伤便是要让世子瞧见才行,你你让人在前后门守着,世子如若来了,你立刻来通禀我。”
……
林家如今尚没有分家,只是在早些年,由着老夫人做主,分了东西两园,在中间砌了扇墙,留了两扇拱门可出入。
平素里若是有什么家宴,两家人都会来老夫人的静安堂办。
林雪芙的洗尘宴,便办在了静安堂,大房人丁单薄,只得了林博峰,林仙之。
二房二爷房中妻妾成群,嫡子林博恩嫡女林秋瑶,底下还有一个庶子四个庶女,六个姨娘。今日是认亲,是以六个姨娘也都被叫了过来,安排在了外厅用膳。
因着林大夫人已经故去,是以是林二夫人领着林雪芙过来认人,只是当她瞧见林雪芙的时候,眼底没忍住就溢了几分惊讶,还有随之自然而然涌出的厌弃。
面前的女子,穿着一件滚了白色兔毛的妃色绣锦花锻面对襟薄袄,底下一件翠纹折枝裙,一张芙蓉面胜似白雪,蛾眉螓首,丹唇贝齿,这梳云掠月之姿,竟是比之当年的大夫人还胜几筹。
她心下不由想起了当年的那桩事,已故林大夫人庄氏当年曾在平州是出了名的美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是平州通判嫡女,金尊玉贵,那时候的林老爷也只是平州同知,两家有些交往,林大爷与林二爷同时慕上了庄氏,但最后,庄氏却相中了气度容雅且知书上进的林大爷。
但庄氏过门后,林二爷对其依旧是恋恋难忘,甚至还在一次酒后闹了笑话。后来府里两房中间砌的那扇墙,也是那个时候砌上的。
林二夫人自知丈夫风流成性,从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些妾室,外面的女人,都不成气候,不值她动动,唯这事,一直是心中的刺。
林雪芙早就料到这些,她前世也因着这些事情,受了林二夫人不少磋磨,此时心中了然,但却未表宣出来,只杏眸微微一动,只装不知,谦谦福了福身:“二婶婶。”
“走吧,我领你去见见一家子人。”林二夫人是个精明的,她很快掩了心思,领着林雪芙进了堂中。
因着老夫人,大爷,大哥哥林雪芙都是见过的,所以林二夫人直接领着她到了林二爷的面前。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她故意笑得一脸故做夸张:“二爷,您瞧瞧,这三姑娘,可与故去的大夫人太像了。”
林二爷原本还在与老夫人说着笑,这一扭头,竟是愣在当场。
林大爷脸色当场沉了下来。
林老夫人见状,一张脸当场就肃了下来,沉声地提醒了一句:“二爷!”
林二爷也是回过了神,“当真,当真是像极了!”
在高门大户里,兄弟争美,这等子破事儿传出去就是让人笑话的料。老夫人对此事一直耿耿,自打从平州来到京城,她就一直敲打着府里的人,把这些事情都给压着,不让传出去。
原本林大夫人故去后,这事情就也就沉了下去了,但是林雪芙的出现,仿佛撕了那一层面纱,又把事情给露了出来。
但不管如何,众人都一致地选择了略过这一层,只装出一派喜庆亲切,但是那眼神里,大多却只余冷漠。
门外,有管事小跑了进来,凑近了老夫人的耳边悄悄地说话。
林雪芙今天晚上是坐在老夫人的旁边,是以隐约间听到了管事的话:朱世子听闻二姑娘病了,想求见二姑娘。
老夫人颔首同意了,管事这才离开。
见管事离开了,林老夫人看了一眼林雪芙,就见她低垂着脸,正慢条斯理给碟子里的鱼肉剔着骨头,专注的模样仿佛未听闻旁边的事情。
但是老夫人知道,她肯定是听到的,但她这样的做法,让老夫人十分满意。
沉静,从容,处理不惊。
老夫人心中甚是满意。
便在这时,就见林雪芙将面前那碟子剔了骨头的鱼肉推到了老夫人的面前:“祖母,这鱼里的骨头我都仔细剔除得干干净净。”
“给我的?”
林雪芙温婉地点着头,笑容乖顺:“这鱼肉十分鲜嫩,祖母尝尝。”
多了梦里前一世的记忆,她应对一切,便得心应手多了,林老夫人喜欢吃鱼,可是又嫌弃鱼骨过多,平时里都是让底下的丫鬟仔细剔了骨头才吃,只是到了宴席上,林老夫人不便指着丫鬟剔鱼骨,所以便选择不碰那个菜。
尽管心知老太太对她并没有多少真心,但眼下林府是由老夫人做主,林雪芙想要活得顺畅些,便也只能处好这关系。
不得不说,林雪芙这一举动,确实是一下子获得老夫人的欢喜,她满意地看着她:“你是个细心的好孩子。”
二夫人幽幽地瞧了一眼林雪芙,表情端是耐人寻味,随后就低下了头。
过了会儿,就见方才那管事又急急地跑了起来。
“何事如此慌张?”林老夫人微微沉了脸。
“老太太,朱世子……朱世子……来了”那管事话还未说完,就见一身穿锦袍男子走了进来。
第8章 这可不就是林仙之的好把戏……
林雪芙前世身为二房的外室之子,是没有资格见这位朱世子的,唯只在在林仙之出嫁那一日,还有他带着林仙之回门的时候,隔着远远瞧见过两回,倒是认得对方。
见对方脸上微有愠色,又思及方才管事带了他前往林仙之那儿,她已经猜到了什么。
心下,嗤笑。
这可不就是林仙之的好把戏,永远都不会亲自出面,却知道怎么使好这些刀。
不过今日这样的场面,就算朱世子是冲着她而来,倒也无需她去应对,她只慢条斯理地继续挑着碟子里的鱼刺。
老太太看了一眼林大爷,林大爷得了母亲的眼色,这才徐徐站起:“世子爷来得可巧,我家今日认了女儿回来,办了个接风洗尘的宴席,且坐下来一同吃席。”
“吃席?!”朱岩面露讥色,目光从众人面前略过,最后落在了林雪芙身上。见她低着头,他这才将目光转向了林尚书:“伯父,二姑娘伤成那般,你们竟能在这儿一派团圆喜庆地吃着席?”
这本是林家家事,朱岩一个小辈,上门就是这番指责,当属过份逾越,皆因他是当朝炙手可热的国公世子,又与林家谈着亲事,林尚书虽心底不悦,但到底没有打算硬碰硬,只和气道:“已经请了大夫给仙儿瞧过了,已无大碍。”
“伯父,调换之事仙之姑娘也是无辜,她当时不过出世孩儿,又能怎样,说不得,这其实也是她与林家的缘分,缘分让她注定是林家的女儿,这十几年的情份,总不能是虚情假意,你们至少应当照顾她的心情,莫把她往绝路上逼啊!”
朱岩一想到仙儿虚弱不堪,脸唇发白,脖子紫红触目惊心,躺在那儿哭得肝肠寸断,眼眶似核桃般的模样,只觉心痛。
那样一个骄傲的女子,遇上这样的事情,得多难过才会想到自缢!
林博峰本就心中愧着三妹妹,此时见三妹妹低着头,想到她这些年来过得那样艰难,无人可依,心中难过,不由得站了起来:
“世子,这事我们也没有怪责薄待二妹妹的的意思,并且祖母与父亲也说了,她依旧是林家的嫡亲二姑娘,她自缢的事情,我们也感到心疼难过,但三妹妹流落在外十几年,吃尽不少苦头,难道她回来,连一家人为她接风洗尘的家宴也不配拥有吗?”
人心都是偏的,在朱岩看来,林仙之那般无助可怜,这儿却大摆家宴便是无情,他抿了抿唇:“林兄这话差矣,不是不配拥有,只是至少也应当等二姑娘身体好些再办也不迟。”
林仙之总是如此!
林雪芙不由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她是个不会藏着心事的人,即不圆滑也不世故,不擅长讨好人,不擅长说好听话,后来回了林家后祖母父亲冷落,她在二房处处受到排挤,思及自己的种种处境,渐渐心理难以平衡,于是越发怨念。
而那个时候的林仙之,顶着她嫡女的身份,每天风光无限,而且林仙之最是擅长做一些表面的功夫,她常常来看她,每次过来都会大张旗鼓地带些东西过来送她,在祖母父亲的面前,还每每总摆出一副她也是迫于无奈,她也不想伤害任何人的可怜模样。
是以,明明她才是受尽委屈的人,可是最后,众人心疼的却只有林仙之。
因为他们觉得林仙之温婉识大体,命中带贵,又善良可亲,而她林雪芙,就是个目光短浅,脾性不佳的幽怨女子。
林雪芙心中渐渐苦涩,她想,命运让她又活过来,就是让她来改变一切的,她总不能再像前一世那么傻乎乎的,把苦楚都暗暗咽进肚子,任人欺负也只是低下头忍让。
她,得为自己挣一份前程了!
林雪芙缓缓抬起了头,那娇美动人的脸上,两行清泪沿着雪肤娇颊轻轻滑落,她轻启檀口,却是哽咽而无助:
“是我不好,我原不该答应祖母与父亲为我办这接风家宴,二姐姐自幼在尚书府中千娇百宠着长大,过惯了好日子,一时间的落差定然是难以接受,万一再一次想不开寻了短见,纵这事我在理,我内心也将受到谴责。
我自幼在白家受尽冷眼,没人疼没人爱,从不知长辈疼爱是个什么滋味,今日能回到祖母父亲身边,得祖母父亲这般疼爱我早就知足了,这接风宴就是不办我依旧满怀感激,满是开心……”
她说到这里,看向了林老夫人:“祖母,若不然,就依了世子,这宴席撤下吧?”
听了林雪芙这话,林博峰更加愧疚心疼,他是最清楚三妹妹在许州白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家三妹妹本应该从小在林家,如珠如玉地捧在手心里长大,结果却阴差阳错地被换去了白家,那白家家主对三妹妹极差,甚至还动了心思让把三妹妹送给那知州当填房,那知州比父亲还大上几岁,家中妾室填房无数。
而二妹妹,我们也并未责备她一句,也已经决定不送她回白家,让她依旧做她的尚书嫡小姐,她这样到底有多委屈,她的委屈,与三妹妹比起来,到底谁更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