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他只想以身相许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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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博峰字字咬牙,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那朱世子。
人总是有私心,总是会偏向于自己的人,朱岩也不过如此,他下午收到二姑娘丫鬟悄悄送来的信,说是二姑娘因为尚书府把真正的嫡姑娘接回府,受了这些影响,她自觉得自己日后日子必然艰难,又觉得失了嫡女身份极可能嫁不成他,觉得后生无望,一时想不开自缢,他便急匆匆地奔过来看望她。
朱岩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怜香惜玉之辈,当看到林仙之一个人躺在床上垂泪,小脸苍白,眼眶红肿,眼神里尽是虚弱无助,听她声声哭诉着以后都没有人会疼她爱她保护她为她撑腰,他顿涌起了阵阵心疼与责任感,当即就表了态,告诉她他定会迎娶她,也定要好好地保护她,为她撑腰。
又听她提及这边正给新接回来的姑娘办着接风洗尘宴时,一时便觉得她受尽委屈,只想为她讨一句公道。
但此时听林博峰这么一说,再看面前那姑娘哭得一脸无助,他又觉得自己过份了,这个三姑娘,听着就比仙之可怜了许多许多。
林老夫人见话说到这份上,朱世子也已经动容,也不好真得罪了这世子,于是打了个和场话,“好了,这事原就是家事,这家宴办是不办,我老太太还是做得了主的,世子爷若是赏脸,便坐下来吃一口席。”
“我尚且有事,就不坐了,老太太,林大人……”朱岩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向了面前的林雪芙:“三姑娘,今日这事是朱岩一时情急思虑不周唐突了,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雪芙知道世子爷也不过是关心则乱,我不怪你,也请世子放心,祖母父亲都是慈爱之人,定不会薄待二姐姐的。”林雪芙垂了下眸,只拿着手中的帕子拭了脸颊的泪。
朱岩见她如此端方善良,又想到她千金身份却留落商户,顿觉得自己不该。
“博峰,你送送世子。”
林博峰应了一声。
朱岩转身离开的时候,眼尾又深瞥了一眼林雪芙。
那姑娘身形瘦纤,亭亭而立,瞧着如顶着寒雪的花儿般,仿佛雪一压便折了,眉目间却娇妍生动,那泪雨朦胧的杏眸,仿佛含了许多无力诉出的委屈。
他的心,一阵抽紧。
她看起来,是那么让人心疼。
他的心头,便有了那五个字:楚楚惹人怜。
……
……
林仙之是有意让朱世子去为自己出头的,她要叫祖母与父亲知道,就算她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血,但是她依旧是朱世子心尖上的人儿,她依旧是会成为世子妃的人。只有这般,这府里的人才不敢轻视她怠慢她。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这一次算错了,当张嬷嬷将宴席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的时候,她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十几年的情份,大哥哥怎可这般对我!难道,血亲就这么重要吗?!”林仙之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我叫你们这般轻待我,总有一日,会叫你们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
“姑娘,奴婢觉得那林雪芙是个有心机的,咱们往后还需得好好应付。”
“只要我能成为世子妃,她不成气候。”
……
下了宴席后,林雪芙并未直接回宜青阁。
而是前往了咏梅阁,咏梅阁她前世也来过几次,那时候的咏梅阁,日日都是门庭若市。
林仙之的身份因着国公世子而水涨船高,府中的庶姐庶妹们,出了五服外的宗族家姐妹,京城各府的姑娘们,每日都有人递了拜贴邀函。而那个时候的林雪芙,却被令拘着只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可外出,以免引人猜疑。
此时想来,那时候的委屈也涌上了心头。
张嬷嬷一见到林雪芙来了,连忙迎了上来:“三姑娘。”
羞辱人这种事情,林雪芙从前并不擅长,但前世让林仙之羞辱得多了,于是就学会了那么一两招,比如这种特殊时期送个礼,表面彰显大气大度,实则却是膈应人的事情。
“我来看望二姐姐,顺带着给她送些吃食,祖母说二姐姐最是喜欢这碗梅花羹,特意留了一份让我一并捎带过来。”
一旁的环儿已经将食盒递了过去。
“我家二姑娘伤心过度,这会儿服了药才歇下。要不三姑娘改日再过来。”
“也好,就劳烦张嬷嬷多多照顾二姐姐了。”
林雪芙也并不是真的想看林仙之,只不过是走个过场,不叫人留下话柄罢了。
第9章 若不是前世情谊,她真的会……
出了咏梅阁,她便瞧见江嬷嬷领着两个下人,抬着一箩筐的银丝炭过来。
她停下了脚步:“江嬷嬷。”
江嬷嬷见她从咏梅阁出来,不由深深看了一眼。
林雪芙顺势说道:“我给二姐姐送些吃食过来。”
“三姑娘是个有心的。”江嬷嬷笑了一下,随后收了眼神,接着说道:“三姑娘初来京城,定然是受不得这寒冻,老太太瞧着您十分怕冷,让姑娘送些银丝炭过来,这炭无烟,烧着不呛人,夜里也能睡得踏实些。”
“却叫祖母费心了。”林雪芙一阵受宠若惊,随后想到什么:“我虽从未用过这银丝炭,却也知道这炭贵重,也不知祖母那边可有的用?”
“三姑娘放心吧,库房里还有许多银丝炭,够用一个冬了。”
林雪芙这才让人收下,随后又外对江嬷嬷说了些熨贴的话,江嬷嬷临走时,又让环儿悄悄给江嬷嬷塞了一个装了金豆子的香囊。
看着江嬷嬷手里掂着那香囊,笑容满意地回去,林雪芙这才缓缓地起身回了内屋。
“姑娘,为什么要给那么多金豆子呢?她一年下来的例银都没这么多,瞧得奴婢可心疼了!”小菊看着给出去的金豆子,肉疼得厉害,有人在的时候也不好说,此时没了人,连忙追问。
“我现在虽说是尚书府嫡小姐,但其实不过也是人家嘴上一句话,这江嬷嬷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只吩着她能在老太太面前多为我美言几句。”
“可咱们统共才这么一盒金豆子,这一下子就给出了那么一大把。”小菊嘴里嘟囔着,
但是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只把那装着金豆子的盒子好好锁着,放到了柜子底。
林雪芙笑看了一眼小菊那财奴样儿:“小财奴,眼光得放远些,往后面你就知道了。”
环儿也跟着笑了一下:“姑娘累了一天了,奴婢侍候您洗把脸,早些歇下吧。”
林雪芙也着实累了,洗漱后就上了床。
只不知是认床,还是这一天下来太多事情了,原本还极累,可一躺到了床上,反而是睡不着了,脑子里的事情跳来跳去,一会儿是前世的事情,一会儿又是今生的事情,一会儿是林老夫人,一会儿是林二夫人。
转着转着,就又转到了沈从白那儿。
雨夜里,男人那张常年孤冷的脸上,望着她时那一抹少有的温和与心疼,是她上辈子内心深处,最后一丝温暖。
就是此时忆起,竟也是酸意涌动。
反复辗转之间,就听到有人打了珠帘子进来的声音,以为是环儿,她只轻说了一句:“不用陪夜了,你们就在外间的软榻上睡着。”
说完,就见身后未有声音,她有些疑惑,缓缓翻了个身,目光从手里的书卷中抬起。
就见沈从白乍然站在她的床头,一身宝蓝色暗纹的刻丝袍,墨发高束,右手捂着左手臂,那捂着的地方,血顺着蓝色衣袖,正往地上滴着。
林雪芙惊得低呼出声:“你怎的又受伤了?”
“又?”沈从白玩味地看向了她,那一双幽沉沉的眸子,似盯住了落网的猎物一般。
林雪芙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但面对这样一个冷敛睿智的男人,此时再多解释,显然已是多余。
显然他这两次受伤所做的事情,定是极为隐密,不能叫人知晓,是以此刻,她心里惊得不得了,就怕他一怒之下,直接就把她灭了口。
思及此,她只觉得心头一紧,一张娇脸瞬间雪白,她警惕地盯着他,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亦因着害怕而微微颤抖:“我发誓,若我说出去,便叫我烂脸烂身子不得好死!”
“发誓不过张嘴闭嘴之间的功夫,我从来不信。”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信我?”林雪芙听他语气,顿觉有了回旋余地,她深吸了一口气,只逼着自己需得冷静下来。
“唯有自己人,才能信任。”
林雪芙仰起了头,雪白的小脸上,一双杏眸瞳仁黑亮似那山葡萄一般,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他:“怎么样才能成为您的自己人?”
“替我办事。”
林雪芙微微一愣,嘴角扯了扯,“您没有开玩笑吧?我就一个闺阁弱女子,我能为您办什么事呢。”
她一介闺中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不能抛头露面,能帮做的事情有限,而且只怕十之八九不是什么好差事,但是林雪芙又不敢拒绝得太过干脆,就怕他一怒之下就要砍了她灭口。
沈从白缓缓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峻冷的眉眼上,微微扬了扬,“凡事不能只往坏的地方想,你可以适当往好的方向想想。”
林雪芙:……她倒是想要向好的方向想想,但问题是,得有那个方向啊!
“为我办事也有好处,我的人,我必护着。”
沈从白的话才落,就听那声音脆脆却坚定地应了一句:“好!!”
这一声‘好’,应得可真谓快。
林雪芙算是把‘把握时机’给运用到了极致了。
“你不怕我诓骗你?”
“您这样的人物,没必要诓骗我吧?”
像她这样的人,自是不可能那么轻易信人,更不可能信任一个受伤闯入她房中的贼子,但胜就胜在她有着前世记忆,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更知晓他的人品。
“先为我处理伤吧。”沈从白说着,撕下了衣袖,就见他的左臂,一道长长的刀伤,皮肉翻出。
林雪芙倒吸了一口气:“怎么伤成这样?”
他抬头看她:“能处理吗?”
“……能!”林雪芙咬咬牙应下。
是报恩也罢,是保命也罢,这一刻,她不能也得能!
当然,她也确实是能的。
“你等会儿,我去拿药箱。”
她出了房间,让环儿悄悄去库房取药箱。
环儿本来昏昏欲睡,一听吓得直接就清醒了:“姑娘您受伤了?”
“别慌,我没受伤。”林雪芙轻捂了环儿的嘴,压低了声音:“你先把药箱拿来,其他的事情莫要多问。”
“好。”
“把针线包也拿过来。”
“姑娘,没事吧?”环儿惊疑无比,小声地询问了一句。
“没事,别担心。”
环儿便也不再多问,连忙转身去库房拿了药箱和针线包交给姑娘。
林雪芙接过多药箱针线包,又吩咐道:“你与小菊在门外好好守着,莫要让外人进来。”
“姑娘放心,奴婢会守着的。”环儿应了一声,顺着姑娘进去的背影往里间瞧,但是那门帘挡着,却是什么也没有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