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材市场外,蹲着一溜儿端着大碗吃饭的水管工。

不远处,Kevin 周眼戴墨镜、脚蹬摩托,远远在一旁观望。

小卞在跟水管工搭话。

小卞询问道,“兄弟,咱们安水管,怎么个收费法?”

一个朴实的水管工答,“管饭,工费十五一米,连包带料 60。”

小卞斟酌着字词,继续问,“那除了安水管,别的业务你们接不接?”

水管工甲没听懂,“啥业务?”

小卞脸色沉下去,故作深沉,专门压低了声音说,“杀人。”

水管工吓了一大跳,一张脸唰得白了一大片,“杀人……!没听过还有这种业务的!”

小卞继续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做老余的,专门接这种业务的?”

水管工们越发觉得这事不对劲了,立马彼此交换眼色,其中一个偷偷手机按下 110。

小卞还没有察觉到众人的戒备,继续追问下去,“你们再想想啊?老余!就是那个专门接杀人活计的老余!”

水管工们听得背脊发凉,再也不敢继续和他说下去,一个个拔腿就撤。

小卞不解地望着逃离的众人,没过多久,就听见警笛呼啸,一辆警车风驰电掣而来。

Kevin 周见势不妙,赶紧跳上摩托,发动离开,可摩托死活发动不着。

Kevin 周急得大喊,“小卞,快推车!”

“来了!”小卞在后面吭哧吭哧推车,摩托终于发动着。

轰——

Kevin 周骑着摩托车,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小卞脸色大变,追着后面边跑边喊,“哎!头儿!等等我啊!”

眼见身后水管工已追了上来,小卞躲进墙角。

小卞开始快速解开胸襟衣扣,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他半裸的身体忽然变得透明,和空气融为一体!紧接着,内裤也飞向一边!

“奇怪了,人呢?怎么不见了?”水管工们从他面前跑过,四处不断张望,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另一方,吴爱爱再次来元和茶楼询问店老板,客气问道,“您这茶馆,发没发生过杀人案件?”

老板摇头叹气,“吴探长,我们这个茶楼开了这么多年, 街坊邻居、大人小孩的都知道,有口皆碑。您可千万不敢乱说,不然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郝运四处打量着这个茶馆,插开话题,“那您这茶馆开多久了? ”

老板如实回答,“快十年了。”

郝运继续追问,“这楼感觉建了可不止十年,像是有些年历史了。您知道十年前这儿是做什么的么?”

老板想了一会儿,“明德电影制片厂,德影厂知道吧?当时这是一个摄影棚,我三叔在这看门,我常过来,后来德影厂关了,我看着觉得很可惜,于是我就盘下来了,开了这家店。”

郝运吴爱爱对视了一眼。

有戏!

郝运问,“冒昧问一下,您三叔他住哪里?我们可能有些问题需要问问他。”

老板拿起纸笔,“哦,没问题,我写地址给你们。”

几十分钟后,吴爱爱二人来到一个八十年代建楼的破旧小区前面。

楼门口坐着一个正在晒太阳的老头——正是茶楼老板嘴里说过的三叔。

“大爷您好,向您打听个人嘞!”郝运上去打招呼,顺便递过去一张照片。

三叔接过仔细端详,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说,“这不小余么?”

吴爱爱眼神一亮,“您认识他?”

三叔点点头,“挺多年前了,他那时在德影厂当杂工,我俩关系还不错。”

郝运继续问,“他演过什么角色没有? ”

“他……有时候串个死尸啥的。”三叔陷入回忆。

这时,三叔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那是在一个民国时期的小巷。

路灯闪着冰冷寒光,人影寂寥。

逆光处,一个身影渐渐走来,这是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他身着风衣、头戴礼帽,脖系围巾、手拎方形扁箱,锃亮皮鞋叩击路面,发出悠远回声。

突然,前方一个小混混持刀闯入,嘴里呜啦大喊,正是年轻的老余。

风衣男子停住,摘帽、拔枪、射击、一气呵成。

嘭!子弹破膛而出,惊起一群寒鸟。

老余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幻,震惊、僵硬、痛苦,以手捂胸,缓缓倒地。抽搐两下之后,终于静止。

导演卡!现场热闹起来,灯光、摄像、录音几组人马纷纷工作。

导演盯着监视器,点头,“过!收工!”

收工的现场一片热闹,老余从地上爬起,开始帮助场工干活……

“那您再回忆回忆,他当年演过杀手没有?”郝运打断他的回忆,继续追问。

“杀手……”三叔皱着眉头,认真回忆,“这个似乎好像是演过,不过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三叔唏嘘感慨道,“他的确是演过一个杀手,当年老余演了好几年龙套之后,据说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有位导演很喜欢他……”

“那个剧本好像是叫《最后的王牌杀手》,他演里面有个杀手的角色,带词儿的。”

郝运立马问,“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老余也是命不好,难得遇见一个赏识他的导演,他演的时候却因为太紧张,一直发挥失常。一个镜头拍了几十遍都不能过,最后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次他在片场再次发挥失常后,导演刚刚骂完他,他就忽然消失不见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原来是这样。”郝运和吴爱爱同时明白了其中原委。

二人谢过三叔后,便赶回妖管局。

吴爱爱放了老余,临走前交代道,“余大爷,我们调查过了,您可以回家了。以后千万别再去茶馆捣乱了。”

老余没有回应,他只是点点头,压了压自己的礼帽,转身离开。

郝运跟吴爱爱一直目送着老余伶仃踟蹰的背影。

郝运心里有点难受,“他不是什么杀手,他只是忘不掉当年的遗憾。”

吴爱爱故作冷酷,声音却是放缓了几分,“跟上。”

二人尾随老余一路前行,老余失魂落魄地慢慢走到一个房子前面。他掏出钥匙,捅了半天锁没打开。

这时,门突然开了,一只手伸出来,指出一个方向,“唉!大爷,您又弄错了,您家不在这,往里走。”

老余不知所措,战战兢兢往楼道深处走去。他左瞧右看,不知哪家是自己的家,只能呆立在楼道里,四顾茫然。

终于,到了夜里十一点,老余才真正找到家门。他失神地按下白炽灯,电流嗡嗡作响。房间颓败而逼仄,屋内乱七八糟地堆满各种杂物,空气中的灰尘在亮光下弥散飞扬。

老余径直走向镜子,茫然地看着里面那张苍老的面孔,落寞、无助。镜子里,照映出的,却是他当年扮演杀手时的样子。

老余将黑色笔记本再次紧紧拴在腰间的铁链上。

天色渐渐暗淡,镜中的老人隐没在黑暗中。

窗外天色渐渐由暗转亮,老余再次从床上睁开眼,看纹身、读笔记、拿枪……

楼下,吴爱爱和郝运二人相顾无言,一种哀伤又无奈的情绪在二人之间弥散。

“领导,他好可怜。”郝运鼻子有些发酸,心里闷得难受,“我担心他还会去茶馆捣乱的。 ”

“走吧。”吴爱爱难得没有骂他。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郝运试探性地说。

“有屁就放!”吴爱爱瞪他一眼。

“领导,但同时我有个小小的要求。”郝运眼珠一转,见缝插针地说。

“能不能痛快点?!”吴爱爱不耐烦至极。

“领导,我想感谢自我入职以来, 您对我的帮助、包容和体贴, 所以我想——请您去泡澡。”郝运一脸诚恳。

吴爱爱狐疑地看着郝运,“你先说说,不成熟的想法是什么?”

郝运嘴角上扬,附耳在她身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