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颐顶层少见的忙碌起来,整栋楼的员工都在严正以待周总的吩咐。

酒店经理亲自在一楼等待从沪京医院赶来的医生团队,然后带着他们坐上周总的专用电梯直奔顶层。楼下一层早为医生们准备好了休息的房间,因为他们今晚一整晚都要待在这观察情况,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一群人忙前忙后的,本来安静的观颐又变得热闹,事件主角却浑然不知。

赵棠鸢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抱回了床上,她没醒也知道是周沉,彻底放心地睡过去。

周沉却不像她这样还能安稳地睡着。

他刚走出书房就看见赵棠鸢毫无形象地趴在沙发上,随意的姿势倒是把他给看愣了,走过去掌心触碰到她裸露的肌肤,那里滚烫的一片让他难得有些慌乱。

一整个晚上他都守在赵棠鸢边上,医生来了又离开,只有他还在屋里。

周沉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医生给她挂了水喂了药,但烧也不是那么快就能退下的,她昏睡的时候周沉又反反复复探了好几次她的额温。

房间里真正静下来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不是赵棠鸢不对劲,是他不对劲。

他没有过这种感觉——如此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心绪、还有自己所有反常的举动。

他看向昏睡中的赵棠鸢,目光幽深有些复杂。

半夜里赵棠鸢醒来,看见床边坐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唔……”喉咙干涩沙哑,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醒了?”周沉的眉心终于展开,他的手放在赵棠鸢额头上,那里只剩一些余热。

赵棠鸢愣愣地看着他,脑袋里的思绪还不太清醒,身体不舒服,连着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嗓子也有些干,她说:“想喝水。”

周沉便去给她倒水,又把人扶起将水慢慢喂进去。

“冰……”赵棠鸢抿着唇不愿意再喝。

周沉眉头又皱起来了,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她。

赵棠鸢眼里有些委屈,似乎在控诉他:我都这样了你还瞪我。

僵持不过两秒,周沉先妥协了,又去往杯子里掺了点热水。

他再次把人扶在怀里,看着她将水喝了个干净,看来是真渴了。

赵棠鸢恢复了点力气,问他:“我发烧了吗?”

“你说呢?自己发烧都不知道?还睡在外面?”周沉的叁连问把她问懵了。

她觉得身上不舒服,脾气也不好,便应他:“我出来找你找不到,怪我吗?”

“……”

“是谁大半夜这么冷却硬要把我从学校带过来?是我自己来的吗?”

“……”

“我刚洗完澡头还没吹干就被要求马上下楼吹冷风,我能拒绝吗?”

“……”

说完这一长串,赵棠鸢又开始剧烈地咳嗽。

周沉没说话,手上动作却很迅速,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脊背替她顺呼吸。

赵棠鸢脾气上来了,看他不出声,她的底气就越足。

“都怪你!”她控诉。

周沉绷着脸,“咳成这样话还这么多?”

“我要睡了!你出去!”赵棠鸢不理他。

周沉脸色难看,“这是我的房间。”

赵棠鸢想了一会,突然掀开被子,“行,那我出去。”

她的腰被周沉挽住。

生病的人脾气也不好,这个周沉倒是见识到了,所以任由着她对自己发脾气却没有很生气。但是她拿自己的身体和他唱反调,这让他微微有些不悦。

“闹什么脾气?”周沉低声训她,“还想把脑袋烧傻是不是?”

“是你让我出去的。”赵棠鸢应他,颠倒黑白的本事让周沉都无语。

“……”周沉把她重新塞进被窝里,“我什么时候让你出去了?”

他替她捻了捻被角,终于开始妥协,因为他发现自己拿发脾气的病人没办法。

“要睡觉就睡,我在这里看着你。”他说,“免得半夜醒来又说找不到我。”

“……”

赵棠鸢敢保证,自己是绝对不会半夜醒来找他的。

她看周沉坐在边上,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但是被人看着睡觉的感觉也太恐怖了,她想让他出去,便暗示他:“你就坐在这吗?”

周沉看看自己又看看她,思考两秒,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上床躺在她身侧。

“没让你上床!”赵棠鸢举着绵软的手推他,那点力气对周沉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周沉反应迅速地抓住她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将人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双手钳制着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

“别闹,睡觉。”

他守了一晚也有些困了,被子全被他用来包裹着赵棠鸢,自己的身体却暴露在空气中,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闭上眼休息,不想再陪她闹。

赵棠鸢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周沉束缚着,虽然不太方便,但也没有很难受,只是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她知道周沉是怕自己着凉,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身子轻轻往床边移了移,却被他按着不让乱动。

他手里加重了力道,无声的警告。

赵棠鸢不再动弹。

生病让她有些感性,想稍微放纵一下,稍微抛开理智,沉浸在这一刻难得的安静中。

她以为自己能很快睡着的,听着耳畔轻微的呼吸声,却又没什么睡意了。

她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屋子,什么也看不到。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但也可能很短暂,因为入睡前的准备时间对她来说总是有些难熬。

她侧头看向周沉,没感受到他有什么反应,像是睡着了。

“周沉。”赵棠鸢轻轻喊他。

“嗯。”他轻轻哼了一声。

“睡不着。”

周沉睁开眼,“要喝水吗?”

“不要。”

“……”

周沉看着她,屋里没有光,但他却能感受到到她的眉眼,不发脾气的时候柔软得像棉花。

他觉得赵棠鸢现在的样子又有点像之前还听话的时候了,会撒着娇让自己心甘情愿纵容她。

只是区别在于从前的她看着懂事成熟,却知道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取悦他,撒娇闹别扭的分寸也把握得很好,像个擅长察言观色的聪明女人。而现在的赵棠鸢倒是有点符合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个性了,生动活泼又有些可爱。

他把人抱进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在哄小孩。

赵棠鸢微愣。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周沉以为她睡了,把人换了个姿势让她离自己的胸膛更近了点。

“周沉,”她突然说,“我有点想回家。”

周沉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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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树的第一次开花,花苞有点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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