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他做什么。

他也很忙,不想再陪着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陆夕眠从没有被他这般冷待过,她心里说不出地委屈。

“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才来找你的,不是故意来烦你。”

薛执听着觉得好笑,故意用话刺她,“找我?有事要我帮忙?”

陆夕眠慢慢低下了头,眼圈红了。

她委屈巴巴:“没别的事,就是想来……”

虽然从前接近他时,是别有目的来着,但这回不一样。

她好像有点想通了,她今日来纯粹就是担心他,不想让他难受罢了,没有其他目的,更没想过利用他。

如何想的,她便如何说了。

“殿下发烧还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你是心里难受,不想见人吗?你这样我如何能抛下你不管?我就不走。”

最后三个字讲得像是赌气一般。

她说完,薛执也没有再开口。他似乎是倦极,靠着门闭上了眼睛。

陆夕眠也不说话了。她缩在另一边,委屈地揪着裙子。

好半晌,除了雨声都再无其他声响。

在陆夕眠第七次用眼睛偷瞄男人的侧脸时,心底突然漫上一丝恐慌。

“殿下?”

“……”

“宣王殿下?”

“……”

任凭她怎么叫,男人都没动静。

陆夕眠蓦地站起身,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男人失去平衡,向后栽倒在地上。

陆夕眠眼疾手快,把人护在怀里。

可是他就算再怎么瘦弱,好歹也是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的成年男子。

陆夕眠承受不住男人的重量,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慌忙之中被自己的裙摆绊倒,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怀里的男人也脱了手,倒在了地上。

“嘶……”

她摔得挺疼,薛执也没好到哪儿去。

一抬眸看到人倒在门边,已经陷入了昏迷。

陆夕眠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艰难地把人扶了起来。

外头雨越下越大,她没办法搬动他,只能去找人帮忙。

如此想着,她慢慢把人又放倒在地上,打算去叫人。

才刚撑起伞走进雨中,卫惩曾经交代的话蓦地冒了出来——

“殿下不想让人担心,尤其是陛下。他也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给人看,所以他进宫时连我都不准跟着。”

陆夕眠闭了闭眼睛。

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去。

不能请人帮忙,只能祈祷雨早点停,祈祷着宣王殿下早点清醒,祈祷他福大命大,别死在这里。

死这个字从脑子里很快闪过,她用力摇了摇头。

躺在门口肯定是不行的,陆夕眠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又往屋里拖了拖。

然后把门关上。

她去偏殿翻出一套被褥和枕头,铺在殿中的地上,然后咬着牙,架着男人的胳膊用力往垫子上拖。

他的两条腿拖在地上,发出嚓嚓的声音。

陆夕眠心里不住地道歉,若是有办法,她肯定不会这么粗鲁地对待他。

这么一通折腾,人都没有醒,陆夕眠急得眼泪又冒了出来。

“怎么办呜呜……”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一边哽咽,一边擦眼泪,“不能哭,我得想办法。”

她把人放好在垫子上后,又摸了摸他的衣裳。好在是干的,不然她还要帮他把衣裳脱了。

陆夕眠一边小声抽嗒,一边羞涩地红了脸。

都怪谢兰姝,说什么要把宣王当男人看。

把宣王当男人看以后,她喜欢不喜欢他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现在都不好意思碰他,不好意思照顾他了。

给他盖好被子,又跑出屋去,用自己的帕子沾满冰凉的雨水,稍稍拧干到不滴水的状态,又关上门,跑了回来。

跪坐在男人身侧,把降温用的帕子叠好,放到男人的额头上。

也不知怎么,方才那一通拉拽都没见薛执有任何反应,眼下陆夕眠才把帕子放上,薛执蓦地伸手,极凶狠地、带着一股戾气,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仍闭着眼睛,在睡梦中也不放松警惕。

“我不是坏人呐,您松手……”

男人不为所动。

唉,算了。

方才就与他较量过,她自知不是对手,挣不脱便不动了。

由着他抓着,她以一个十分累人的姿势在身侧跪坐了一会,腿渐渐发麻。

僵持了一会,陆夕眠身子一软,脱力地倒了下去。

眼睛用力闭上,而后便听一声轻响。

她栽倒在了男人的身上。

陆夕眠转了转被人抓着的手腕,纹丝不动。

“哎。”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不得已靠着男人温热的身体,困意慢慢袭来。

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一道坚定的女声钻进了陆夕眠的脑子里——

“想亲他,就是喜欢他。”

陆夕眠:“……”

睡意顿时消散。

想亲他吗?

想亲吗?

亲吗?

陆夕眠默默偏过头,视线落在男人的唇上。

像是烫到了一般,又飞速地移开,不敢再看。

“兰姝说,要在他不说话的时候看他的脸,然后再看他的唇。”

陆夕眠抿了下嘴,“不然就试试,反正……反正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没人知道,就试一下,之后当无事发生就好。嗯嗯。”

陆夕眠再次尝试着,看向了昏迷不醒的男子。

兰姝只说想亲的话就是喜欢,可她没有告诉她若是只看上一眼,心就好似要蹦出来了是怎么一回事。

陆夕眠捂着心口,迷茫又犹豫。

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去看他的脸,只看上一眼,心脏就在发出警告。

周遭的温度节节攀升,陆夕眠觉得自己险些要窒息。

不然再试试,看一眼,就一眼,这回坚持住,说什么都不能躲开。

兰姝说的,只要一眼她就能明白。

她又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好半天功夫,直到薛执额头上的冷帕子都染上了他滚/烫的体温,才终于鼓起勇气,再一次将目光投了过去。

平心而论,陆夕眠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讨她欢喜的长相。

谢兰姝说的对,宣王的确有叫人喜欢的资格,他长得极好看。

尤其是那双精致又漂亮的眼睛。

一眼就能叫她喜欢。

陆夕眠觉得这一眼看得有些久了,她好像着了魔,好半天都盯着那张脸,舍不得移开。

等她回过神时,她已经凑了过去。

离得很近,近到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不曾紊乱的平稳的呼吸,近到能数清楚他眼睛上的睫毛。

她孤注一掷,闭上了眼睛。

贴了上去。

那一瞬间,仿佛有烟花在她眼前炸开,炸得她头晕目眩,右耳剧烈地鸣响,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半晌,她才再抬起头。

沉默了会,默默把头埋进了男人的怀里。

露在外头的两只耳朵红得滴血,手抓紧男人的衣袖,再也没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