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执行任务迟迟未归的莫愁元师兄,穷尽三十余年时光,也才堪堪迈过玄明之境的门槛。

而自己也入门十载了,迄今是个超凡境中期的角色。

这个浪荡不羁的废体,怎么可能?

楚傲然冷冷看着他,脸上杀意浓溢,不加掩饰,冷声道,“说吧,谁派你来的,目的何在?”

“你敢动我?我可是隐岛御兽殿的外门弟子,你动了我,你就要付出血一般的代价,龙家再显赫,也只是俗世的顶级世家,你以为龙家会为了你一个外人,得罪隐岛?”

那人强自镇定,“况且,我身后的人,可和星红袖不对付,你别想着她能时刻罩着你!”

“你敢威胁本少?本少可从不吃这一套。快说,谁让你来的,你背后是谁?”

楚傲然手上渐渐着力,那人颈脖渐渐见血。

那人吃痛,似已看到死神在跟自己挥手问好,“我说,莫师兄迄今未归,而景月师妹也踪影全无,他们就让我上来,确认情况……”

楚傲然低咆,“快说,他们是谁!”

“是……”

那人是字甫才出口,突然他嘴角溢出黑血,身子绵软倒地,再无声息。

楚傲然伏下身子去,一捏他两侧牙关,“竟然是碎了牙中的毒囊而死,真可恨!”

“他求生欲这么强,当然不是自杀!”

楚傲然起身,环视四顾,“那人一定就在身侧,遥遥控制他毒囊破开!”

但他只看到阿羡面无人色的站在她那木棚子门口那里,凉凉的盯看着他,“想不到,你除了花心,还是个杀人凶手!卑劣,残忍,无情!”

楚傲然郁闷说道,“你咋就这样针对我呢?他是中毒而死的,不是我杀的!这血是黑的!”

阿羡冷冷道,“你不逼迫他,他又怎么会服毒自杀?那和你杀的又有什么区别?”

楚傲然没办法理解她农夫救蛇般的妇人之仁,也没法解释这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他直接问了,“你是不是怎么看我都有些不顺眼?”

阿羡一怔,半晌才怒道,“你以为你谁啊,我看你不顺眼?我告儿你啊,我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你对我愤愤不平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傲然心头狐疑,不理会她,将那人埋在附近林间,重新撑起木棚,躺下休息。

次日他起来,见生早已回来,楚傲然说道,“我先行一步吧,给你们探探路,你们兄妹要小心。”

他也就是不想让那小姑娘看着自己难受而已。

归一丘那么高,龙家人不至于傻到将祖地入口弄在霜雪覆盖的云端深处,自然不用真的攀至山顶。

只走了两个钟,他就到了入口之外。

入口在一处悬崖之上,攀附藤条进去,里面便是一片洞天光景。

天光微绯,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阴森的戾气。

那是很多中妖祟的气息,妖灵之气。

楚傲然便知道,这就是龙家祖地,也是龙家豢养妖灵的所在。

不过这些妖灵都是黄阶妖兽被剥落的妖灵的气息,甚至楚傲然连玄阶妖灵都没感觉到。

楚傲然感受了一番,确定方向,一路向北。

沿路河流山川,风景秀丽,美雅如画卷。

最后楚傲然在一处旖旎山峦山脚的石头建筑而成的宫殿之前顿足。

“问心殿,这就是龙入云之母被囚禁之地了。”

这座石头打造的宫殿,外殿在外,内殿却深深的嵌入山体里面。

门前。

翘檐挂晨钟。

更有一石墩,摆着一只斗大暮鼓。

门口河流蜿蜒,流水淙淙,蛇驰延向无穷远处。

河边上有两座吊脚楼,古香古色。

楚傲然没猜错的话,那就是星师监守被囚之人的住所了。

楚傲然正要推门进去,可门却从里面自动开了。

石头门扉,吱呀一声,一个提着两篮子,篮子装着衣物和碗筷的女子从中转出。

顿时楚傲然心跳都陡然漏了一拍,脱口而出,“娘!”

没错,这个女人,长得和他乡下的母亲,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这位真是他姨妈?

喊完了,他又觉得不对。

难道从白箐她们那里得来的消息是假的?

她们不是说,龙入云之母已然亡故,龙家四爷龙潜甚至大受打击,故此要将龙入云彻底逐出龙家?

那女子看着倒也不显老,显然保养得很好,顶多三十余岁的光景,简直就是楚傲然记忆中,十年前离家时候,母亲的模样。

“是你,入云,我的孩子!”

那女人泪眼婆娑,手中的篮子坠地都浑然不知,直接冲上来,紧紧抱住他,“入云,我的孩子,入云,我苦命的孩子!”

楚傲然浑身一颤,顿时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对方。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绕膝父母,那种快活忘忧的光景。

某种亲切,似如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

这一刻,他俨如当真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之中。

良久松手,楚傲然细看她面容。

脸很白,大概是时常幽居的原因。

有些脆弱,似一触即碎的玻璃,看得出来她有病,还是缠身顽疾。

楚傲然搭上她的脉搏,却又分明感觉不出来她身体的病因,更讶然发觉,对方似乎竟是修行之人,体内若隐若无荡漾着几许灵元之气。

他笑了笑,去提起一边的两个篮子,“娘,你回去歇着,等我给你洗好这些东西。”

女子竟也不拦着,欣慰慈祥的说道,“真好,一眨眼这么些年过去,我的孩子长大成人了,还这么懂事,都知道做家务活了。”

楚傲然讲真的是乡下勤快的孩子,父母上山打猎,他除了和齐铁山他们玩闹,却也没少做家务活计。

这里的水澄澈透亮。

在水畔溜亮光滑的浣衣石上,他很利索就将衣服洗好,也将碗筷拾弄干净。

将衣服晾在河边的晾衣架子上,他拎着篮子里的碗筷,走向那女子,“娘,走吧,我们进去吧,你身子虚,少点在外面吹风。”

女子住在外殿的一间石室里面。

除了灶坑炉子,就是一张石床,几张石凳子。

简陋,然而清雅,看着很是赏心悦目,进去其中,令人心头顿生一种回家的朴素温馨感。

楚傲然看到了,青灯,小古佛,木鱼,念珠,还有案头几本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