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觉得席朝雾这人啥都好,就是太过自信!搞得像是他没见过,小孩小和尚头的岁月似的。但身为家长要照顾一下孩子的心灵,于是他大方的不予计较,轻抚上小孩的后背,道:成,雾哥牛逼!热就掀开被子,我拍着你睡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安然:............今天,我像一个傻比!!!

席朝雾:委屈辣么辣么大滴呀!!!

第40章

40、

说要哄人睡觉的人, 最先睡着了。

席朝雾没变动姿势,平趴在床上,身后的人已经呼吸绵长。他微微动了动, 侧身背对着人躺好。哪知横在他后背的手, 像是苏醒过来一般,富有技巧地轻怕了两下。

在拍、我没睡......安然闭着眼挣了几下,复又沉睡过去。

席朝雾等了几秒,见人没动, 才缓缓地长叹一口气。有些人总是很讨厌,睡梦中都要记着安抚小孩, 哪怕这个小孩已经长得异常茁壮啦。

咯哒、房门被人从外面开了一条小缝。席朝雾微微撩起一点眼皮看过去老王爷弓着肩站在门边, 样子有些过分小心的味道。

两人的视线对视了一瞬, 老爷子目光心疼地闪了闪:我叫他回屋睡?

席朝雾摇摇头,抿嘴笑了一下。

药、药我放桌上了,你自己起来擦吧。北卧视线昏暗, 但老爷子还是一眼瞅见,席朝雾高高肿起的右边脸颊。

没事、我不疼。席朝雾小声说道,如果晚上有小布丁的话......

粉红色的小兔子布丁,是老爷子多年来反复研究改良的重头甜品。其实席朝雾也并没有很爱吃,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总是固执地觉得,那是他的最爱。

哪怕做起来很麻烦,哪怕那玩意儿娘们唧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安然越睡越沉, 扬起的小呼噜带着一点点啤酒的味道。席朝雾自己睡不着,看着别人酣睡思绪越发活跃起来,时不时揪两下安然的脸, 听那人呜咽咽的梦话......

席朝雾:店里来客啦!

啊?找李峰去~安然翻了个身,将头缩进被窝里,十分有当鸵鸟的潜质。

席朝雾浅浅地笑,牵动起嘴角的伤口。这他的好心情瞬间沉寂下去,随即有些破罐子破摔,道:安然,席朝雾不开心?

......嗯嗯、大哥哄、

安然的手在被单上摸索两下,然后顺着他的手臂抚上他的肩背。依旧是那种拍婴幼儿入眠的手法,却十分能安抚席朝雾此刻的内心。

做弟弟......也许比当爱人......要好呢?

席朝雾垂下视线,却没能胡思乱想多久,藏在枕头下面的手机,闪过一丝淡蓝的光。

这是他私藏的特殊机型,鲜少有人知道这个号。

卧槽,太恶心人了!!!这可是偷拍出来的,看完就删啊!!!是林清发来的网页消息,附赠一个视频连接。

席朝雾不大想下床离开安然,为了保险掀开毛巾毯一整个的反盖在对方头上;自己则带上耳机坐正靠在床头,噼里啪啦地输入连接密码。

他和林清为了保险,注册了一个共用的海外账户,但凡牵扯广泛的都只内部储存。

点开视频,先是一段杂音,画面是正在行走的办公走廊。五六分钟后,视频逐渐有了内容,揣着监控的人走进一个审讯室模样的房间,正对画面的人是玻璃橱窗内的秦墨俨。

秦先生,您一直这样我们工作很难有进展。请您配合一下,好么?说话的人监控刻意没有拍出来,但听着声音像是警察审讯。

我能说的都说了,对于私人问题,我有权等我的律师过来回答。秦墨俨西装革履,坐得笔直,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杯S牌冰美式。

我们只是请您过来协助调查,你他......你怕不是港剧看多了,搞不清楚自己个哪国公民了吧?最新说话的男声,席朝雾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秦墨俨:请你注意态度,我有权向你的上级投诉。

那你去啊,我早就想辞职!奶奶的一声巴掌声响起,打断了男人的话。接着之前问话的男人,轻咳了一声,一板一眼说道,8月31日下午三点左右,南湾公路上发生一起恶性车祸伤人事件。我们事后,在车主欧阳奋的后座,搜出一根使用过的针管。根据车牌号sb2333的车主欧阳奋的叙述,他前一夜一直在您名下的别墅区轰趴,而针管上的DNA鉴定,使用者属于您别墅区两位女士。对于这一点,您有什么话想说?

别墅是我的,那里也有监控!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买下那栋别墅以后,从来没去过,至于有人在我的别墅里做了什么,真的,我自己都感到震惊。

秦墨俨说着十分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似乎是口味不对,让他好看的眉眼有些焦躁起来,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家是做生意的,对于一两个穷亲戚来借豪宅玩乐,我们真没必要了解的多么清楚吧?

视频并没有拍摄完整,最后秦墨俨老没老实,席朝雾不得而知。但从最后审讯方的态度看来,秦墨俨这次应该是真踢到铁板了。国家近两年来一直在打击三毒,就算秦墨俨至始至终没有出现在别墅区,就算最后查不出他是幕后卖家。但这一场调查,也足以让他的南湾区133号,好好停顿整改一番。

席朝雾漫不经心地删除视频,登录上一个海外聊天软件,给一个原始头像的人发去一条消息。

小六,我待会儿编套新闻报道,你帮我发在国内各个网络软件上?

那边人回复速度特别快,可能也是简短:好。

席朝雾刚想关机,那边人又发来一条:叫六哥。【兔斯基疯狂】

他看了一眼,颇为糟心地关掉手机。

小六是他在西藏头一年认识的铁哥们,年纪不大,人和兔斯基表情包有着天壤之别。

小六是那种说话说不清楚、做事慢吞吞,明眼人一看就觉得是,智商低于正常人水平的少年。那年席朝雾刚刚开始茁壮成长,十五岁的年纪整整高了十七岁的小六一个头。

两人认识,也是因为这位智障少年各方面拖后腿,被宿舍人各种挤兑。老曹看两孩子差不多大,自己又不想干活,直接把糟心的小六丢给席朝雾带。随着相处,席朝雾才发现,这位看上去智力残障的少年,其实智商不止不低,还高于正常人水平。

小六只是患有浅度自闭症,他有他自己的世界,是一个自学起来的黑客高手。

在小六老家那个城郊结合部,对于精神方面疾病的看法就是简单的三个字神经病。他的父母羞于承认和治疗,甚至于急不可耐地给孩子打上智障的名头,虽然最后在残疾办检测结果是一切正常。

小六曾经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去和他解释自己的病:

那是小六刚上三年级的事情,因为他成绩一般,父母都望子成龙,可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的神佛面前。他们带着小六去山里求神,跪在蒲垫上的时候,却突发奇想推着孩子上前,要给大佛认认脸。结果孩子在推搡下,一脑门子磕在大佛的脚上。

等在出院的时候,小六就不怎么敢说话了。他的父母觉得孩子怕是被邪祟惊扰了,又请了另一尊佛,放在小六的房间里。

避邪除祟的神佛大多面目可怖,可它却在一个孩子的房间里,整整待了小十年。

席朝雾听完,并没给对方多大的安慰,只是淡淡道:你现在自由了,如果能挣很多钱,你会自由到飞起。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特别好笑。话一说完,两孩子都愣住了,互相打量了半晌,又一齐抿嘴笑了起来。

那是席朝雾对待除家人以外,最为耐心一次。他当时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第二天集训,他还能熬一夜,去听一个刚认识的外人的心事。

后来再深度一想,大概是小六哥安静下来的时候,侧脸和此刻酣睡的安然,依稀有点相像吧。

啊?几点了?

席朝雾的回忆被安然倏地坐起身打断。他扭过头看去,那人慌里慌张地瞪大双眼......是有那么一点智力残缺的雏形。

阿西吧,头好疼......安然吸了一口气,胡乱拍了两下身旁的人,赶紧给我揉揉,我就说我不喝吧,真是的,都什么人啊!

席朝雾悄咪咪塞回手机,侧着身子过去,双手摁在安然太阳穴上:快五点,爷爷已经回店里去了。

......真不想上班!!!安然嚎了一嗓子,瘫倒下去自言自语道,我今年二十四了吧?我打算三十五岁退休,那就还有十一年!

说着,他扭过头盯上席朝雾,六安我指望不上的,你以后能搞点特别挣钱的行业干干么?我要求不高,一个月给我万儿八千,顺道帮我养只猫、养只狗,要那种特别听话,不要我烦神的!

你要是愿意,你现在也可以养啊?席朝雾说道。

现在不行,现在家里有两只小兔子,不行不行!安然视线有些回笼,加上小粉兔子也没有刻意隐藏,不清不楚中也能看见对方高肿起来的脸颊,这脸怎么了?别揉了,我瞅瞅你张嘴我看看,嘴角有破......

席朝雾被扼住下巴,微微张开嘴巴,像只等待买主检查的倔头驴。而买主似乎极其有经验的,还在热火朝天的来回掰饬。

安然:没开灯,看不清。怎么就打你了?老爷子也是的,打孩子怎么就打脸了?!

席朝雾逃开安然的钳制:我做错事了嘛。

那也不能光打脸啊?脸和头那么近,打傻了怎么办!

席朝雾:......

这套理论,席朝雾几乎闻所未闻!他看傻子似的看着安然,一扭脸无情地飘然远去。

小六哥是因为小时候被父母逼着求神拜佛,一脑门子磕到佛脚脑震荡了。他大哥没听说过有这种传奇经历,那只有可能是娘胎里带的吧!

你去哪儿啊?我给你涂药!安然的声音紧随其后,屁.股上也要涂啊,要不然后天你回学校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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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41、

席六安长这么大, 几乎没听过他哥哭。

席朝雾在小丫头的心目中,是比安然还要强大的存在。此刻,她窝在客厅沙发上, 一脸呆滞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茶几上攒着一堆餐巾纸,还有一瓶插好吸管的香蕉牛奶, 可惜小主人对它嗤之以鼻。

电视里的《海绵宝宝》一集又一集的放着, 右上角的时间渐渐变为16:45:09。

咯哒北卧的房门终于开了。席朝雾面色不愉地走出来, 和可怜巴巴的席六安女士狭路相逢。

哥哥、席六安眼泪跟着声音一齐落了下来,她光着脚噔噔噔冲了过来, 表情比被打的人还要伤心。

没事,席朝雾说话,扭头进了卫生间。镶在墙壁上的镜子里, 少年脸孔青涩,右边脸颊高高的肿起,双眼也因为哭泣而凸成一对灯泡金鱼眼。

他叹了一口气, 朝着脸上扑了一捧凉水, 带走嘴角一点浅浅的血渍。门外是赶着出来的安然,正在哄孩子的声音。

你哭什么呀?哥哥没事儿......乖......

席六安的声音特别气愤,像是从客厅那边传来:我才不要喝这个, 这个是爷爷买的!他打哥哥!

哦,那给我喝?

......

席朝雾听着客厅里乱七八糟的说话声, 发现安然好像一时间并不打算走。他撑在水池边, 整个人了无生趣的丧着,后背和小腿上丝丝的疼痛, 也像是感受不到。或许他就应该这样麻木,才能好好的将自己套进安然弟弟的躯壳里。

可是弟弟和大哥睡在一起,不会想要肌肤相亲, 更不会幻想更甚其他。孽在他的思想里横冲直撞,憋着一股子劲儿,要破体而出,要将他美好的生活搅得粉碎。

叩叩

安然:你好了没啊?爷爷给你买了碘伏,我给你抹点?

......卫生间的门是磨砂玻璃的,这种玻璃在此刻十分的遭人厌恶。它让门内的人能痴望上面的剪影,而门外渴望看进来的人,却只能面对一层纯白。

席朝雾清了清嗓子:待会儿我自己来,你先去店里吧。

说完,他强迫自己扭过脸去,正对着镜子,古里古怪地嗤笑一声。

看啊,他就把你当弟弟。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等到门外没了动静,席朝雾才颓废地脱下上衣。

......

席朝雾的身体并没有脸和四肢那么黑,也许是这小一个月的将养,现在已经比正常肤色还要白上一个号。细细长长的血痕,遍布在这个干净的少年背上,有种诡谲的肆虐感。

安然缩在卫生间门口,从地下的通风口看进去。他自觉自己不是个变.态,只是小孩今天的状态,让他心里毛毛的。

从下望上去,只能看到席朝雾的肩颈以下位置,那些私密的情绪,安然不得而知。他看着小孩鞠了一捧水洒在后背上,水珠顺着伤痕遍布的后背,流窜到狭窄的后腰,最后隐蔽进腰线下.....

安然:......

哦,非礼勿视、

他绷紧脸皮,无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腾腾的热气从头顶直通脚底板。

卫生间内的席朝雾甩了两下手,然后摸上自己的校服裤腰。一滴水珠透过通风口,准确无误地砸在安然眼珠上。他忍着轻呼,闭着眼揉了几下,再睁开时便和一个隐隐出现的茫然大物,初次会晤:......

吱呀

安然:......

......席朝雾错愕和慌乱的脸,从门缝里漏出来,汇在一起变成一张钟馗吃鬼图。

可惜安然此刻显然比他还要慌乱,根本没注意到小孩,刻意藏在门后的红扑扑的小耳朵。

啊!我就送给药!安然,我去上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