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画虎不成反类犬

说到这里，霍凤鸣未免也有些不齿。

独孤琴虽然说是独孤常磬的亲侄女，且一切都在刻意地模仿独孤常磬，似乎也想同独孤常磬一般，成为得天证的一代英才。只是她到底自己心性放在那里，无论做派上怎么学，都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诡异违和感。

独孤常磬麾下不少能人，却都是因为敬佩独孤常磬才心甘情愿地投身过来的。不像是独孤琴，她看中的男人，往往也都会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霍凤鸣不是认为女子就一定不如男，只是独孤琴的手段未免太过阴私。虽说他们不能留有后代，传宗接代，若是单纯只贪图肉体上的欢愉，也并无不可，只是太过放荡的私生活，就有些不符合储君的定位了。

那个来自修罗族的小王子呼延，上了独孤琴的凤床，在阴司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只是如今，独孤琴的兴趣，明显转移到了那个有妇之夫，葛凌的身上。倒当真是美色面前，荤素不忌……

沐寒生倒是不在乎这些，他只是捏了捏眉心，就淡淡地说：“他们是雨生的朋友。若是可以的话，你多照顾一些。”

“我心中有数。”霍凤鸣淡淡哼了一声，又想起前几天独孤渊令死侍送来的那封密信。本来他已经就寝，床边忽然多了个阴测测的人影，硬生生盯着他把他盯醒了，才冷冰冰地丢下一句：“我家公子给大人写了封信，望大人尽快回信。”之后就倏忽间不见了身影，若不是他见惯了各种阵仗，怕是保不齐要吓出个心律不齐。

不过……就目前形势来看，独孤渊确实远胜于气量狭小的独孤琴。也不枉他那日以烧春和碧玉琼浆为隐喻，给独孤渊在独孤常磬面前说了说话。

只是，他们到底能争到哪一步……独孤常磬没有发话，他是不会去管的。除非某些人心术不正，想在本来就因为因果树之死而频生动乱的阴司搞出些什么事情来。

他霍凤鸣执掌典狱司，最不怕的就是这些人！

三境刑罚不一，倘若真有人往他刀头上撞，霍凤鸣倒不介意将这些刑罚，在犯人身上轮流来上一番……

“我不留你多待，既然你已经决定，就早日去办一些接洽的手续。”霍凤鸣又喝了口酒，也不跟沐寒生多说，他时间金贵，如今能跟沐寒生喝上几碗酒，说一会话，已经是忙里偷闲，抽出来的时间。话都说到了，也就没有什么娘们儿一般磨磨唧唧的意思，就直截了当地对沐寒生说。

沐寒生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下就站了起来，微微一笑，倒是稍微敛去了眸中的冷凝和锋锐，罕见地带了些暖色出来，一拱手：“再会。”

“再会哇，再会。”霍凤鸣摆了摆手，也不起身去送兀自走远了的沐寒生，哼着小曲儿，亲自动手收拾着玉质的桌子上摆着的酒坛子和酒碗。

这安生日子，谁晓得还能持续多久？

有能耐的人，往往都会未雨绸缪，眼见要大乱，他霍凤鸣可从来都不是甘愿把身家性命交付他人的人。

一切都还是要好生打算。

好在世间聪明人不多，与他打交道的聪明人却也不少。

另一边，我在纪名为“护送”，实际上是剥夺人身自由的看管下悻悻地回了小院，小善已经在门口低眉顺眼地等着我了，我去了不短的时间，也不知道小善是不是等了许久。虽然明知小善是个鬼，可看着她瘦瘦小小的样子，我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偷偷摸摸瞪了纪一眼，就拉着小善，叫她跟我一块进屋里去。

“小姐方才醒了一次，也不饿不哭闹，奴婢小时候哄过家里的弟弟，便抱着小姐玩了一会儿，小姐如今又睡着了。”小善一板一眼老老实实地交代着，我先看了皎皎，皎皎面色红润，唇角还带着笑意，显见是极为舒心，并没有哪里不满的，便心底也微微放松了一些，笑着对小善说：“看不出来，你倒是比我还要会带孩子一些。”

我自己本来就不是多大，匆促之间生了皎皎，其实也不知道要怎么带孩子，就算是看了些育儿的书籍，可皎皎是鬼婴，跟普通的人类婴儿又不一样。等过了这段幼生期，皎皎就会飞速地成长，或许到那时候，才是我真正手忙脚乱的时候了……

只不过，现在想这些，也还为时过早。皎皎还要保持婴儿的形态许久呢，有一个略微懂得带孩子的鬼仆小善在我旁边，倒也能为我省下不少事情来。

要不然……我跟葛凌回去之后，也请一个像小善这样的保姆。

打发了小善出去给我烧壶热水，我在心中盘算着，忽然又忧愁了起来——难道，还是要从阴司找会带孩子的鬼仆？

普通的人类保姆，说不定也不知道怎么带鬼婴……

我靠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皎皎的小脸，皎皎跟我长的不像，倒是跟葛凌长的极像。都说是爹的闺女娘的儿，哪怕是鬼也是一样。而且令我不怎么舒服的是，皎皎清醒的时候，也要更亲近葛凌一些……

可能因为他们父女俩之前都是鬼的缘故吧……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戳了戳皎皎玉雪可爱的小脸儿，我叹了口气，满眼爱怜地俯下头去，亲了亲皎皎的小脸，嘀咕道：“也不知道你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皎皎在睡梦中吐了个泡泡，发出了一声没有什么意义的咕噜声，可爱的我心都要化了。

管他什么前世，什么因果树，什么争权夺位的。我要的其实一直都很简单啊，我也不是追名逐利的人，更不是那种心怀大事的人，我从头到尾，要的不过是一个温馨的家罢了。

衣食不愁，爱人和儿女在侧，人生还会有什么遗憾呢？

反而是像葛凌和独孤渊这种天生的掌权者，对他们来说，爱才是……或许才是最大的拖累吧。

葛凌跟葛清因为家族财产的关系，兄弟阋墙，一人魂飞魄散，一人堕落成鬼。而独孤渊，也跟独孤琴是不死不休的。

其实他们都很可怜，只不过，我会一直陪着葛凌的。

我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