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导喝了口酒,才说:“裴氏小公子,裴锦。”

林楠一下子就怔住了。

难怪他们可以包下整个顶间,原来是搭上了裴锦。可若是裴锦,那她们就很难下手了。

这裴锦仗着家里有钱,投资电影还是电视剧就跟玩一样,况且他有公开的女朋友,完全不可能这时候去捧另一个女明星。

酒桌上除了干巴巴翻译的温芜,就只有尤梦嘉和那外国的投资人闲聊着,另一位投资人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沉闷着不出声,看着温芜的隐晦目光透着复杂。

尤梦嘉不明所以,听林楠说了最大投资人已经换人后,也就没有什么心思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了。

这时候,包间的门再次开了。

众人循声望去。

率先进来的是一身红色衬衫的男人,身形修长笔直,左眼下有一颗泪痣,让他俊美的五官多了点妖异的美感。

他一进来唇边就是勾着微笑,桀骜不驯的样子,一看就像玩世不恭的贵公子。

“真是十分抱歉,来晚了。”

嘴上说着抱歉,眼里那慵懒的神情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众人正要说话,就又看见门口紧跟进来的一抹矜贵身影。

纯黑的西装一丝不苟,领带平整干净,那张清隽的脸面无表情,甚至含着一丝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看清男人的脸,众人惊诧之余又都十分惊喜,纷纷起身迎两人上座。

盛景原董事长陆老爷子近段时间才彻底退位修养,将集团全权交给了他的二儿子陆珩礼。

陆珩礼在商场上一向的老练沉稳,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依旧以独到的眼光,一针见血,让诸多企业家望尘莫及。

偏偏他在现实生活中又低调的很,工作之外不接受任何采访,连宴会和酒局也鲜少参与,这是谁拜佛都求也求不来的人。

酒桌上,除了温芜和自持清高的安导,其余人都恨不得立马巴结,就连一直板着脸的那位投资人也变了脸色。

而温芜却是恨不得自己从没有来过这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偏偏有些人就是不给她低调的机会。

裴锦咦了一声,笑容邪肆:“咱们娱乐圈这是又添神颜了?”

尤梦嘉笑容有些挂不住,林楠不由得头皮发麻,解释道:“这是我们梦嘉的私人翻译,温小姐。”

“不是艺人啊?”裴锦语气遗憾。

林楠语气幽默:“我可以问问她有没有出道的意愿。”

陆珩礼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对几人的对话不甚感兴趣,坐到了上首空着的沙发上。

这是尤梦嘉第一次见到陆珩礼,以前没见过他时,还对他传的神乎其乎的高大俊美有过嗤笑,现在看到本人不免有些动了心思。

比起勾搭投资人拿到角色,盛景集团产业涉猎广泛,但是旗下的盛世娱乐影响力就不容小觑,搭上陆珩礼就相当于一步登天,到时候她要什么样的剧本没有?

这么一想,尤梦嘉便站起身,举着装有红酒的高脚杯,脸上的笑容含蓄大方:“陆董,裴总,我敬您二位一杯。对了,我听说陆董您向来不参加这种酒局,您就碰碰酒杯就算作是喝了。”

裴锦的笑容意味深长。

尤梦嘉笑了笑,直接一饮而尽。

裴锦算得上是上京圈里有名的纨绔子弟,自然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会下美女面子。于是也跟着喝了酒。

偏偏陆珩礼却依然低着头,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红酒在杯里摇曳起伏,漆黑的眸光令人琢磨不透,没有半点要给面子的意思。

尤梦嘉有些尴尬,好在有裴锦给了她面子,她才能依然挂着笑容,故作镇定的坐回了沙发上。

温芜并不想掺和他们酒局上的弯弯绕绕,趁着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陆珩礼身上,离开了包间。

包间里其实有独立的卫生间,温芜只是想借机出来透气,却也还是将戏做全套,在厕所里呆了几分钟。

刚走出卫生间,就看见走廊里站着一个人,是刚才酒桌上那位面色沉郁的投资人,像是专门在这等着什么人。

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看到温芜,他才终于将自己心中的不悦表现了出来,漆黑的眸里染着怒意。

“温芜,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谁让你来这儿了?你舅舅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温芜眼里划过嘲讽:“秦先生,我舅舅怎么教我的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温芜,我是你父亲!”

“我没有父亲!”温芜冷声说:“我父亲早就没有了,在他让我妈妈未婚先孕,转头就去娶了别的女人的时候,在我心里他就死了。”

秦孟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候才清楚的明白温芜心里对他究竟有多大的怨恨,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温芜,你不能否认我和你之间有着血浓于水的血缘关系。”

温芜笑:“好啊,那你光明正大的把我接回家,那我就认你这个父亲。”

秦孟一怔。

温芜随即冷笑了一声,她当然清楚秦孟不敢怎么做,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娶的那个妻子根本就不知道她和妈妈的存在。

“你看,要是你,这样的父亲你会认吗?你能吞得下恶心去叫他一声爸爸吗?”

寂静的走廊上,寒风刺骨。

温芜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时候秦孟已经被气走了,她手里拿着秦孟走前硬塞过来的黑卡,紧紧捏在手中,几乎将它嵌进掌心的肉里。

正要回去,却在拐角处意外的看到了本该在酒局上的陆珩礼。

此时的他脱了西装外套,白色衬衫袖口卷了两圈,露出他手腕上昂贵的钻表,正低头抽着烟。

单是这样站着也自成风景。

也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她和秦孟的对话。

温芜深吸了一口气,想当做没看见他,结果才刚走了两步就见陆珩礼抬起头,低头掐灭了烟扔进垃圾桶,淡漠的视线移到了她身上。

“温小姐。”

避无可避,温芜只能迎难而上:“陆先生有事?”

他敏锐的视线自然没有错过温芜手里的黑卡,虽然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秦孟塞给她黑卡的一幕却刚好被他收入眼中。

“看来秦总对温小姐似乎不错。”

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温芜总觉得他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暗藏深意:“陆先生什么意思?”

“秦总的夫人可不好应付。”

秦孟夫人出生名门,从小娇生惯养受不得一点委屈,是圈内有名的善妒。

又因为秦孟是上门的缘故,结婚数十年,几乎将他管得事无巨细,从不让他在外过夜,把他身边有可能出现的隐患都处理得十分干净。

温芜突然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不免觉得荒唐又可笑。

“陆先生,您看人一向都这么肤浅?”

第4章 温芜整个人都让他有些烫手

她在嘲讽他。

他却并没有生气,仅是微微挑了挑眉,看着她眉眼处明显的怒意,反而问:“和陆承钰还有联系?”

温芜微顿,斩钉截铁:“没有。”

“你以为我会信?”

温芜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有些人的偏见就是这样深的毫无理由,她就是解释了也不会得到他的丝毫信任。

“陆先生既然不信,何必特意过来问我。”

他漆黑的深眸淡漠,嗓音低沉:“真想知道,温小姐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么多男人为你神魂颠倒,让陆承钰对你念不念不忘。”

“那么现在,您知道了吗?”

他的笑意不达眼底:“温小姐,做人不能太贪心。”

“陆先生,做人不能太过自以为是。”

话落,温芜就要离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忽然伸了过来,掌在墙上,就拦在她面前,温芜脚步顿住,错愕的抬起头。

这时候,面前这张清隽的脸上似乎没了什么耐心,整个人显得十分冷漠。

“希望温小姐还记得自己上次说的话,我不希望一天两天,甚至几个月后,还能在陆家见到稳如泰山的温小姐。”

温芜忍了又忍,怒极反笑:“我究竟是什么行为让您这么讨厌?您对我的偏见还真够深的。”

就因为那佣人的事情?

难不成是因为秦孟?也太荒唐了。

陆珩礼眸色一沉。温芜见他不说话,眼里划过一抹嘲讽,转身往一侧离开,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直接将手里的卡扔了进去。

温芜重新回到酒桌上,秦孟已经走了,没一会儿陆珩礼也回了包间。

两人一前一后,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在场的人也没看出什么端倪,除了裴锦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直到酒局散了,温芜立马离开。

天气有些冷,温芜裹紧了外衣,正要打车,一辆熟悉的迈巴赫缓缓驶过来,就停在她的面前。

司机下车,对温芜道:“温小姐,请上车。”

“不用,谢谢。”

很有骨气。

陆珩礼摇下车窗,手肘微曲搭在窗边上,两指间夹着点燃的香烟,袅袅的烟雾从车窗飘出来。扩散,消失不见。

“谈谈陆承钰。”

尤梦嘉从顶间出来,刚好就看到温芜拉开车门上车的一幕,车窗还没关上,她自然看清了里面的人就是陆珩礼。

林楠有些震惊:“这丫头看着安安静静,手段倒是厉害。”

刚刚在席面上除了翻译一声不吭,低调得让人以为她淡泊名利,结果转头就勾搭上了人人望尘莫及的商界大佬。

尤梦嘉冷哼了一声:“享受得了长远才是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