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箐的一句话,让白玥神情一顿,刚才为了引出梦箐,她是将障魂曲中的一些音律改了一下,随意弹了出来,这会梦箐问起,她难道说是自己乱弹的吗?

故作镇定地笑了笑,白玥开了口,“师傅闲云野鹤,向来不喜名利,所以叮嘱我切不可将他的名号说出来,所以真不好意思,梦先生,请恕我不能直言相告了。”

“那当真是可惜了,我还想着有机会能向高人请教一二,看来是无望了,不过也罢,能听到姑娘弹出这曲子,也是人间幸事了。

只是姑娘,我方才听到你所弹之时,心中有着淡淡的愁思,姑娘可是心中有什么心事?”

“心事?没有啊,我就是随便弹着玩的。”

白玥慌忙掩饰了起来,却见梦箐摇了摇头,“琴音如人心之所想,既然姑娘不愿说,那我亦不会多问,只是还劝姑娘一句,姑娘若是真心喜爱这琴,那便全心而对,莫不要辜负了这把好琴了。”

梦箐说着起了身,走到了自己的琴架旁,打开蒙着的琴布,一架同样看上去有年代感的古琴瞬间出现在了白玥的面前。

只看见他轻轻坐了下来,伸出手,上下拨动了起来,随着那琴音汩汩而出,犹如林中清泉般的声音回荡在整间竹屋之中。

白玥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在秦疆之时,与景宣的那些快乐的日子,还有寻找他每一魄时的苦楚与挣扎。

一时间百感交集,泪水不自觉地涌上了眼眶,而此时的梦箐,闭着眼睛,指尖不停地在琴上来来回回,像是在用整个生命力去奏着这首曲子一般。

终于当琴音落下,白玥连忙用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却在这时,看见梦箐睁开了眼睛,将手从琴上拿开,缓缓站了起来。

“姑娘刚才所说,琴音有灵,知己难寻,可知身为一个琴师,一生之中,无人可懂的那种孤寂,以前我以为我遇到了子嗔,他是懂我之人。

可是经年岁月,我却发现,王权于他来说,早已经磨去了他的那份心性,虽然他对我,仍然以礼相待,看似没有改变,但是我却能感觉到,他却再无法静下心来听一首曲子了。

而姑娘刚才听我所弹之时,虽我并没有看见姑娘,但我能感觉到姑娘的心之所想,姑娘是懂琴之人,更是懂情之人。”

梦箐的话让白玥垂下了眼眸,将刚才浮上来的眼泪隐了下去,这才再次抬起了双眸,望向了梦箐。

“世间之人不都是这样吗?因同样的境遇而惺惺相惜,视为知己,但是人是这个世上最善变的,当你们不在同一个境遇之时,那曾经的过往只是一段回忆,你刻骨铭心,而另一个人可能早已经忘了。

你一遍遍想要提醒对方,让他记得以前曾经你们共同经历过的,其实到最后可能只会让他觉得,曾经的那段境遇却是他不想去面对的。

我不是懂情之人,只是看得太多,经历的太多,于我来说,我愿意做那个始终记得的人,但我却希望另一个人快乐,哪怕他早已经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