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

赵建军一个激灵,顾不得回应小茜,冲着李彩风大声道:“啥叫你家的?虽说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但地严格来说还归属于公家,包给个人是叫种的,可不是就归你了,要是连走都不叫别人走,那不成了过去的地主老财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李彩凤连忙分辨:“不是,那啥……我是怕庄稼叫踩坏喽。”气势也不自觉弱了下来。

“我们都溜着边走,小心着呢,谁也没踩坏过庄稼”,陈桂英马上回呛。

“建军哥言重了,都是妇道人家不懂事”,赵建平也连忙解释,地主老财这顶帽子压下来,他们可戴不住,“地肯定是公家的,承包到户,咱们都明白。”

“明白就行”,赵建军连吓唬带警告,“还地是你家的,地里长得野草也是你家的,这做派可要不得,再这样,乡里说不得还得来人找你们谈话呢。”

“再不了”,李彩凤真被唬住了,毕竟动荡的那些年也才过去不久,连连保证再也不敢。

赵建军又说了赵春来和他媳妇几句,下次别再这么冲动,动不动就大打出手,伤了邻里间的和气多不好,后者也连连应了,一场闹剧就此了结,李彩凤灰头土脸的被赵建平拖回家,围观众人也纷纷散去。

赵建军还想找小茜夸她机灵,一转眼小丫头却也没了踪影。

小茜可没工夫再理这些事,过两天就是8月31号,该去承远高中报道了。

八十年代的高中生活什么样?

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排队到操场转着大圈跑步,六点钟必须坐在教室里开始读书,迟到一分钟就站在走廊里读,一直到七点半吃早饭。

上午四节课,下午四节课,中午两个小时、晚上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七点半到十点还要上两节晚自习。

这些还都在小茜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毕竟前世她的高中生活也差不多是这么过来的,最让她忍受不了的是住宿。

狭窄昏暗的小屋,十几个人的大通铺沿着一侧墙壁排开,每个人睡觉的空间不到一张单人床,尽管都是小姑娘,但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的味道,也不是那么美好。

寝室外面的水池子只有寥寥几个水龙头,热水只有晚上有,每天必须得抢着打水,否则赶不上学校规定的作息时间。

食堂的饭菜延续了一贯传统——难吃。

早饭都是一样的,午饭和晚饭则分成了甲乙丙三等,甲菜是最好的,有肉、做的也精细,当然也是最贵的,吃的人不多;乙菜属于大众菜,用一点点肉腥炖白菜或者土豆,满满的一大碗一角五分钱,能吃饱还解馋;丙菜差不多是清水煮菜,加一点盐,零星飘着几点油花,一份才五分钱。

小茜中午吃一份乙菜,晚上一般都吃丙菜。

其实走之前家里给带了钱,报道那天向东又去食堂转了一圈,摸清学校的伙食后,又给小茜撂下五块钱,叮嘱她好好吃饭,至少要吃乙菜,别光想着省钱。

小茜不是一个特别能吃苦的人,可是想想前世为了减肥没少吃的清水煮菠菜,跟丙菜也不遑多让,她欣然决定,自己的晚饭就吃丙菜。

“赵小茜,打饭啊”,刚从窗口打饭出来,迎面遇上两个高辫子的同班女生,余光瞄见小茜的饭盒,撇撇嘴,“萝卜汤,吃的饱么?”

“我减肥”,小茜龇牙吐出仨字,没理这俩人。

“切”,后边的两个女生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小茜没听清,她自己都不知道为啥,班里女生隐隐对自己带着几分敌意,譬如打饭吧,吃丙菜的不只她一个,偏偏那些人就只对自己阴阳怪气的。

不过小茜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其余她不强求。

这时候还没有双休日,学生和工人都是每周一个休息日,赵家峪离得远,这仅有的一天小茜也回不了家。

开学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向东来看她,带了厚衣裳,又给她五块钱。

“上次的钱还没花完呢。”小茜不肯接,“而且我在学校里,除了吃饭也没别的用钱的地方,大哥你拿回去吧。”

“家里更没用钱的地方”,向东硬塞给她,“咱爸妈就是不放心你,怕你在外头委屈了自己。”

高中幸苦,但这一个月下来她也习惯了:“我在学校吃得饱、穿得暖,有啥委屈的。”想了想,又问向东:“大哥,你知道哪能收废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