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堂回到住处,便疯了一样摔杯砸盘,将房间里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一遍后,才从暴怒之中恢复冷静,“堂主什么时候到?”

一旁的酒肉和尚依然满带着笑容,“快了。和尚以为,你不应该那么冲动,若是那个人知道你惹采薇姑娘不高兴的话,就算是堂主也保不住你。”

“又不是没死过。”陆展堂淡淡说着,不知从哪儿取出一壶酒灌了起来,“姑且再信她一回,立刻派人去找那小子。”

“回来的时候,和尚已经叫了。”酒肉和尚道。

陆展堂抬头望着酒肉和尚,不无讽刺地道:“外界都说我陆展堂心狠手辣,不存善念,你这个和尚当的还真安逸。”

酒肉和尚笑而不语。

“多少年了?”陆展堂道。

“什么?”酒肉和尚道。

“你这副样子多少年了?”陆展堂道。

“七年?还是八年?”酒肉和尚轻声道,“和尚当了和尚后,已经记不清楚了。”

陆展堂还想说话,房间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堂主到了,要二位大人立刻过去见她。”

二人即刻起身,跟着来到了一个堂屋。

缉魔堂在江湖镇的分舵,是个不大不小的两进宅院,二人来到堂屋,见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衣之中的影子坐在首位,心中一凛,赶忙上去拜见,“堂主!”

“事情办得怎样?”那黑衣人吐出来的话语虽然冷冰冰的,但较为尖细柔软,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还,还没办成……”陆展堂紧张地说道,“不过快了,我们已经掌握了那小子的把柄,很快就可以逼他就范。”

“我是怎么交代的?”女堂主冷冷道。

“您说在剑庭开启山门之前,物色一个足够资格拜入剑庭的人,在您来之前让他乖乖答应跟我们合作。”陆展堂道。

“人呢?”女堂主道。

陆展堂抹了抹额上冷汗,“是这样的,我们选的目标有些棘手。”

“棘手?”女堂主道。

“非常棘手。”和尚道。

陆展堂接着道:“他叫燕离,是这次腾龙榜的探花,历来前三都能自由选择,属下调查过了,他的目标也是剑庭。”

“燕离?”女堂主的身子微微一动,“用剑的?”

“是。”陆展堂道。

“说一下过程。”女堂主冷冷道。

陆展堂当下前后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末了道:“采薇姑娘说了,要么您过去拿钱,要么买一个口头保证。那五百颗灵魂石,已经是江湖镇分舵五年的预算了,属下还自己添了一部分进去。”

“她要见我?”女堂主冷冷道。

“属下也不知缘故。”陆展堂道。

女堂主沉默下来,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就算是口头保证也可以。”

陆展堂无奈,只好应下。

……

“死?多么奢侈的想法,你太自以为是了。”燕离将罗开达脱到了一块石头边上,丢在石头底下,自己坐了上去,踩住他的胸口,“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除非现在我问你答,要是有半点隐瞒或者故意说错……”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罗开达死命地咬着牙,凶狠地瞪着燕离,“你是杀死金大人的凶手,金大人对我有恩,我死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

“你想要报仇?”燕离道。

罗开达满脸愤恨不语。

“死人要怎么报仇?”燕离道。

“你什么意思!”罗开达冷冷道。

“你若是现在死了,报仇不是空想?”燕离冷然道,“你口口声声说要给金盛报仇,却又一心求死逃避,你以为你很英勇?不,现在无论谁看到你,都会觉得你是个懦夫。还有,别告诉我你自己没有察觉,你不过是觉得复仇已经没有希望了,所以选择逃避现实罢了。”

“反正我打不过你,你要怎么羞辱我都是你的事!”罗开达愤怒地道。

“别开玩笑了!”燕离猛地一脚踩下去,冷漠地说道,“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何华丽而且天衣无缝的理由,都只是逃避现实的借口。只要活着,人就要不断地走下去,向着最终的那个目标。死亡或者前进,你选一个吧!”

“我选择死亡!”罗开达咬牙道。

“好。”燕离厉笑一声,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罐子,正是孤鹰用来装噬魂蝶幼虫的那个,“这是噬魂蝶的幼虫,我从孤鹰那里得来的,你作为他的属下,应该不陌生吧。”

罗开达的瞳孔骤然收缩,“大人的东西,你怎么会有?”

“因为他已经死在我手里了。”燕离说着打开了罐子,将里头剩下的最后一条幼虫放到了罗开达的鼻孔下,“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说还是不说?”

罗开达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感受到不断扭动的幼虫,他的恐惧被无限放大,最终颓然地说道:“我,我回答你的问题……你要答应不能杀我……”

燕离嘴角微扬,将幼虫收了起来,道:“第一个问题,你所在的不良府听命于谁?”

罗开达迟疑了一下,道:“江湖镇的不良府是自制的,我们都是江湖镇的居民用钱雇来维护治安的。”

“那你为什么要听命于缉魔堂?”燕离道。

“是陆展堂说你杀了林举星,我才带人来的!”罗开达懊恼地道,“没想到他在利用我!”

“回答错误!”燕离缓缓地打开罐子。

“别,别,是我收了陆展堂两颗灵魂石……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与我无关的……”

人的意志一旦崩溃,就会一泻千里。

燕离的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只听这个回答他就知道,罗开达知道的东西很有限,并且大大出乎了他原本的推理。

原本他认为江湖客栈、不良府、缉魔堂三者必定有所联系,可因为某些事情的发生,这三者却又各自错开,变得毫无关系了。

但也并非毫无收获,至少已经锁定了敌人。

“最后一个问题。”燕离淡淡道,“缉魔堂听命于谁?”

“缉魔堂听命于谁,阁下不如亲自到我们分舵来问如何?”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黑衣人乘着夜色无声无息来到,其中一个古怪地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