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一辈子没有见过的财富,你们想一想一沓一沓的银票,一箱又一箱的金银被搬进来,有些年纪大些的都被吓得走不动道了,可怜自己被欺骗了这么些年,将宝贝轻易卖了出去,不甘,愤怒在每一个人心里滋生,尤其是村长。”陈云儿说完看看江清峰,意思是后面的故事如你所料,双眼带着渴求。

江清峰接收到来自陈云儿心底的求助目光,将话题引了过去,“后来,村长知道那药商说不定哪天就要走,他的财富很快也会消失不见,尝过了甜的人就再也不想吃苦了,他们将手段使在了富商年龄尚小的儿子身上,利用村里漂亮的女子去勾引这个未经世事的少年,引着他一步步沦陷,留住药商,女子果然不负众望,到了要与富商之子成亲的那天。”

话题说到这里,大家都有些心知肚明,故事在这里迎来了高峰,蒋府内,喜宴拉开序幕,唢呐奏响一段新的开始,富商并没有嫌弃农家女的出身,甚至为她准备好了最贵重的聘礼,亲人朋友,齐聚一堂,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新郎带着最美好的期待迎娶自己心中最美好的女子,满目神采亮过满天星辰,却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为自己和所有的家人带来杀身之祸。

红烛在大堂内依旧无情跳动,火光笼罩着整个庭院,鲜血顺着梁柱一滴滴滚落下来,打湿了脚上的新靴,来不及说话的仆人还未呼喊就已经一刀封喉,满院的护卫早已倒成一片,一切猝不及防。

江清峰突然就想到了蒋离那时的模样,满眼焦急,惊慌失措的少年从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却拼命忍着自己的恐惧向那还在等待着的女子奔跑,一路不停,只为换她一条生路,哪怕希望渺茫。

然而从满心欢喜到痛入骨髓往往只间隔着一个爱与不爱。迎面刺过来的白刃晃过耀眼的光芒,鲜红的血珠顺着大红的袍子一点点渗透,看不清颜色,不可置信的少年瞪大了眼睛,满眼绝望,还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狂喜的土匪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来不及检查身边的尸体,露出了原本的面目,灼伤了地面上奄奄一息之人的视线,凭着那一股恨意,少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江清峰定定神,继续问陈云儿,“云儿,那新娘后来是什么时候死的?”

陈云儿思考了片刻,轻声道:“两年后。她与她的丈夫都被杀死在家中,死相恐怖,也就是从那时起,鬼新娘的诅咒开始了。”

江清峰接着问,“那陈静微是接着那个女子之后的下一个吗?”

陈云儿摇了摇头,“不是,在那之后其实还有好几个,都是村子里新婚待嫁的姑娘,要么突然上吊自杀,要么突然从山上跳下来,死相都及其凄惨。”

闻乐有些事还不知道,听到这里,撇着嘴问道:“难道你们对于这些死亡都不起疑嘛?官府不知道?”

陈云儿微微往前凑了凑,似乎不太想和闻乐说话,但还是顾及到礼数,“村长说,陈家村眼睁睁看着那女子被灭门,而没有去拯救,是她的怨恨在作祟,那是诅咒,说要我们祭祀,向鬼新娘忏悔,要烧死一个姑娘给她,让她还魂,让她息怒。”

陈云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声音不自觉大了两分,“你以为那鬼新娘的谣言是哪里来的,恰是村长自己编的,再加上陈家村本就偏僻,与外人交往甚少,死了几个女子只要村长一直压着,根本无人知晓。”

年元瑶在一旁沉默良久,听到这里才有了些反应,恍然大悟道:“所以那个时候村长突然把我们留下来,同意我们在后山成亲,其一是看中了我们的钱财,其二才是最重要的,他要用我来向鬼新娘献祭。”

陈云儿看着年元瑶,多少有些歉意,“我提醒过你们,甚至还将你们单独拉出来,想让你们知难而退。”

这话一出,年元瑶眼里一惊,而后迅速看向身旁的几人,封玄霆目光直视前方,说不清情绪,但肯定没有吃惊,再看江清峰,他看看闻乐又看看一旁的目光灼灼的陈云儿,闻乐则直接装作看不见的样子,退出到了视线之外。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那个女祭司就是陈云儿。”年元瑶一句话断成了好几句,从牙缝里挤着蹦出来。

仔细一想,那夜陈云儿出现在火堆里之时,就没有看见那女祭司,平日里那高调刻意的嗓音似乎也找到了原由,还有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简直和床上之人如初一辙。

年元瑶有些生气,气的却不是别人不告诉她,而是身边的人早已经发现端倪,而自己似乎还一无所知,那种感觉并不好受,她有些幽怨地看着封玄霆,嘴巴不自觉地嘟着。

封玄霆见她这副样子,果然走上前来,脸上平淡,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深邃双眼里潋滟着满满的疼惜。

“暖暖,下次你一定会先知道。”其实并非有意瞒着,只是当时情况危机,众人心里都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后来大小事物不断,很快就抛之脑后去了。

“云儿,陈静微的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

“陈武和村长那两个丧心病狂的人,趁着夜里大伙睡着了,将油洒满了整个屋子周围,等我发现的时候,房子已经烧的不成样子了。”

那时候陈云儿冒出了再一次想要反抗的心,却在父母的一再恳求之下,惶惶不可终日,当父亲那双残缺的双腿跪在地上的时候,她无能为力。

江清峰再看着还在腻歪的两人,决定将话题继续,“云儿,你可知那蒋离有什么特征?”

封玄霆闻言,拉着年元瑶转过身来,示意她先禁声,陈云儿脸上有了些血色,踌躇开口,“江大哥,我…我那时年纪还小,不曾见过那个哥哥,只知道他温文儒雅,身子也很虚弱,吹笛子特别好听,静微听过,她说有时候听着听着就会不自觉地做美梦。”

江清峰皱着眉头,将记忆中那个向自己表达崇拜的少年干净清澈的双眼与陈云儿口中温文儒雅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有些确定道:“云儿,若我们还有问题就来问你,你若是还想起些关于村长或者蒋离的事情,都可以来告诉我们。”

几人扭转腰身打算离去,江清峰却感受到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一边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