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玄霆从宫中回来,眉宇之间肉眼可见的疲惫。年元瑶让封玄霆枕着自己的腿躺下来,搓热了自己的双手,然后轻柔的在封玄霆太阳穴的两侧给封玄霆按了起来。

年元瑶的动作规整,力道恰到好处,让封玄霆拧成了麻花的眉毛舒展开来。

“封嘉禾这个蠢东西,不晓得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启发似的,现在就像是条滑嫩的泥鳅,狡猾得很。”封玄霆怕年元瑶太过忧心,所以自己的事情他也不想瞒着年元瑶。

“皇上的皇位还不算安稳,再加之先前娶了苏雅芙,叫世人都有些疑窦。得此,想要让封嘉禾正大光明的死,还要费些功夫。”

年元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微微做了下思考便想起了今日谢子渊的话:“你说,会不会是得了盛昭雪的指引?今日谢子渊来同我说,盛昭雪有可能藏身于都城中那片漆黑之地。那片地方圣灵族的人不太好插手,所以按照谢子渊的说法,谢子渊还是想要我们二人去探查一番的。”

封玄霆做起身来,那被年元瑶好不容易捋平了的眉头又微微隆起,还未回答,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王爷,王妃,宫里边派人来了。”

这么晚了宫里还来了人,封玄霆站起身来道:“让人进来。”

一个小太监着急忙慌的给封玄霆跟年元瑶行了礼才急急的说道:“王妃,皇后娘娘有事,皇上让奴才来找您入宫。”

年元瑶来不及多加思索,理了下衣服就跟封玄霆一起入了宫。宫里边现在已经乱作了一团,苏雅芙突然大出血,把身边人吓得够呛。

封景晨更是格外紧张,整个人就像是差了颗火星的爆竹,说炸就炸。

年元瑶到的时候,封景晨刚发了好大一通火,把身边的小太监吓得够呛。

直到见着了封玄霆跟年元瑶两个人前来,他才急急的追上来,年元瑶也没问怎么回事,乱成了这样,里边的苏雅芙一定等不了了。

封玄霆站在外头看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封景晨道:“你别转了,有暖暖在,苏雅芙会没事的。”

封景晨脚下虽停了下来,但是目光已经追随着那紧闭着的房门 。

年元瑶坐下来给苏雅芙一号脉,手边的动作就更是不停歇了。打开自己临了出门前带的药箱,取了几种药在掌心混杂在了一起,抹在了苏雅芙的鼻息之间。末了又取出了一个黄色的瓷瓶,从里边倒出丹药来塞进了苏雅芙的口中。

做完了这一切,年元瑶再把脉,苏雅芙的脉象便平稳了些,身下出血的状况也好了许多。

年元瑶在床前转了转,末了从药箱里取出两根银针往苏雅芙的腹部扎去,每一针都扎的十分的仔细。

半个时辰之后,年元瑶打开房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封景晨灯饰就要进去看苏雅芙,年元瑶道:“皇上且慢,现在的娘娘恐怕还不宜去看,您万金之体,还是暂且……”

“嫂嫂,我不在乎这些的,我在乎的是芙儿。”

即便是封景晨这样说了,年元瑶依旧摇了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

“你知道她有身孕的事,是吗?”年元瑶上前了一步,关上了门,挡住了封景晨的去路。

这是宫中的大喜事,是年元瑶跟封玄霆不在宫里的时候查出来的。这个喜讯还没来得及告诉封玄霆,大出血的事情就来了。

“你可知,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

这下换封景晨痴傻了,年元瑶接着说道:“她也是顶着压力的,你立她为后的时候,百姓们说着的都是她德不配位的事。怀上这个孩子不易,想保住更是不易。我现在不想让你进去看她不是因为阻止你关心她,而是因为皇上给的温柔,或许会让娘娘丧命。”

封景晨的目光看向了房间,良久,他才缓缓说道:“那芙儿现在的身子如何了?”

“很虚弱,我估计要住在宫中住几日才能将她的身子调养好。”

“那我今日就不去看她了,有劳嫂嫂了。”

说着,封景晨便两步一回头的往前边走去。年元瑶远远的看着封景晨的背影,觉得那样的萧索。

已经深夜,凉风吹过,直入骨髓。年元瑶拢了拢自己的手臂,封玄霆便上前将她圈在他的披风之中,还用自己的体温暖和着年元瑶。

年元瑶是医者,见惯了生死,但是遇着自己身边靠的近的生死,还是有些不好动手。

今天她给苏雅芙施针之后,苏雅芙清醒了捉住了年元瑶的手腕,眼神几近乞求的看着年元瑶,用年元瑶几近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求你,保住我的孩子,我想给他一个,一个孩子。”

年元瑶靠在封玄霆的怀里什么都没说,但是封玄霆却在此时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便道:“日后,我们不要孩子。”

年元瑶讶异的抬眼,封玄霆轻轻吻了下年元瑶软软的头顶:“我见不得你吃这样的苦。”

年元瑶突然用力圈住了封玄霆的腰身:“我今日不是这个意思,如若我们生下孩子,那便是我们二人的结晶。我是愿意的,因为是你的。我今日如此颓唐,是觉得苏雅芙太难了,太难太难了。”

年元瑶说着,眼角的泪水便再也止不住。封玄霆被年元瑶的话震撼到了,她这样一个怕疼的人,也愿意生孩子,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只是为了他。

封玄霆抬手为年元瑶拭去眼泪,年元瑶只觉得封玄霆的指尖很是暖和:“苏雅芙留下这个孩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即便有我在,也不超过五成。”

“暖暖,你知道你是谁吗?”

年元瑶冷不丁被这么一问,突然抬眼很是不解,封玄霆就是喜欢年元瑶这样的小眼神道:“你是年元瑶,是这天下最厉害的医师,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难倒你的,只要你愿意做,这件事情,那便一定能做成。”

年元瑶轻笑,封玄霆这是把某天她醉酒后的话复述了出来。那苦涩的嘴里因着封玄霆的话,变得甜了几分:“嗯,最主要的,是你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