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看见前面有一群人,为首的穿黄衫黑帔,头顶金冠直反光,她这才勒马停在不远处。

突然听一声箭矢破空之音!随着一声鸟类的悲鸣、只见四野周遭的万山苍翠中,有一点黑影倏地坠落。

就落在他们那帮人面前。

九幽下了马,愕然凑过去看,斛律恒珈刚收起弓箭,伸手去接禁卫从地上,捡起的中箭之鸟…竟然还一同穿破了两只!

随从使臣惊呼,“是两只鹞子!”

宇文护捋着白须大笑,“你父斛律明月曾是当年神射手,有‘落雕都督’之称,你斛律恒珈如今要与孤比试,是想证明虎父无犬子吧?”

斛律恒珈抱拳赔笑,“太宰言重了,父亲儿女众多,唯有恒珈是最不学无术的,哪敢称得上是父亲真传呢!”

九幽撇撇嘴,默默扭头上后头揪草去了,她实在听不下去…斛律恒珈这话太欠揍了,得了便宜还好像非塞给他一样。

岐山的秋草有高的,跟她腰那么高,她揪了一根细叶绿草叼在嘴里。

一看太宰那尴尬表情,估计也想骂他欠儿,还没等太宰想出词来,斛律恒珈又笑嘻嘻的找茬,“不如让天和皇帝射一箭,也给我等开开眼界?”

众人只盯着宇文邕。

他今天却异常沉默疏冷,垂眼自己沉吟了下,才乍掀浓睫眼帘,迎着众人逼视。

“朕……近日臂膀有疾……”

斛律恒珈顶风就上,“唉,天和皇帝向来是楚楚之姿的娇弱,听陛下如此婉拒,也是众人意料之中。”

他启唇冷吐着字眼儿,硬生生堵上了刚才那人恶劣的冷讽,“但朕也愿献射箭以为助兴。——来人,取朕宝雕弓来!”

看他说完后,面色如玉,眉眼又漆黑如墨,清冷双眸中流转寒光,冷艳中又有一丝倔强不屈的绝决味道。

只见他挽弓搭箭,左手稳稳的把着弓,右手拉弦,将弓弩拉至与胸口平齐后高抬、虚空瞄准了天上,飞旋而过的一只黑影——破空一箭,发出而无返。

这就尴尬了……

连安德王都在一旁掩面清咳,不禁有些替他臊得慌。

他倒也不气馁,抿紧双唇,又抽出一只灿金流光的羽箭,撒手飞射出去!

更加用力的将弓弩抬高至肩膀,因此将左右手臂的力量拉开到极致……他咬着下唇,黑沉目光紧盯着天空之上掠过的结伴之鹰,看那雪白的面色,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他先是左手微微颤抖,随后就是右手一抖、宝雕弓金光炸裂,‘咻’——的一箭破空!

天际传来一声鹰鹫的悲鸣,两国臣子仰观了半天,都没看有东西掉下来。

太宰抻脖子看了半天…也怕抻着筋,顺口来了句,“你是那位百发百空的弓箭手吗?”

太宰这也太直白了,别人哪敢说,听了都尴尬。

一群人登时挠头的挠头,张望的张望。

九幽一直在旁边儿,忙着蹲地上揪草,还没看清咋回事。要不是看他们的表情在做证实,她都不相信他已经射出了三箭,而且箭箭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