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叶确实没想到他会公开的这么突然,之前不是很不喜欢把私生活透露出去吗?这回怎么就……改变主意了?

她不明白,甚至有点震撼。

但是震撼之余,又不得不承认,心里克制不住地涌现出了诸多的欣喜,她是开心的。

至少,今天一早被余蔓动摇了心迹的那句话,已经没有了作用。

靳丞既然愿意公布她的身份,就不至于会立马抛弃她,婚姻生活还可以继续下去,这就足够了。

她的确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看着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就怕手里的东西突然溜走,消失不见。

像父亲那样,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和孟子渝结束通话后,她默默翻到了靳丞的电话号码。

想着他是不是已经消气了,就打了过去。

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秒接,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动静。

就当她以为他不会接电话的时候,电话通了。

“有事?”他的声音冷淡至极。

苏轻叶顿了一下,倒是没想到他的态度还是冷冰冰的,不过,她却是报着一种顺从的态度,放低了姿态。

“那什么,我看到声明了。”

“所以呢。”他低沉地回了句。

苏轻叶觉着和他聊天还真是需要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换句话说,就是要脸皮厚。

“为什么突然公布出来,你以前不是不太愿意吗?而且,这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契约?”

之前签订的契约内容是说,两个人的婚姻要尽量保持低调,这样比较容易好聚好散。

所以,开心是一回事,担心会有隐在的麻烦又是另一回事。

靳丞却说,“公布出来是我的主意,不会影响到契约。”

苏轻叶“哦”了一声,心下有了个底。

现在的情况顶多是大家都知道他已婚了,并且结婚对象是她而已,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等他不需要她的时候,再离开。

这都是之前商量好的事情,她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个人打着电话,一个靠在办公桌上,一个站在落地窗边,一时没有话讲,除了呼吸声,就剩下静默。

过了一会儿,他有些不耐烦地开口,“不说话我挂了。”

苏轻叶登时着急,制止了他,“不要挂!”

“有事说事。”

他语气略凶,但苏轻叶显然是对他很包容,笑了笑,柔声道,“我晚上回去做饭,您有什么想吃的嘛?”

他沉默了半晌,才说,“晚上有饭局,不回去吃饭。”

“啊,哦。”苏轻叶稍稍有些遗憾,但还是叮嘱了一句,“那您晚上少喝点酒,早点回家。”

他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轻叶盯着手机屏幕,久久出神。

其实她不太会哄人,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哄过人,除了对靳丞。

喜欢一个人就总是愿意为了他降低底线,放弃自尊,以及改变自我,这就她目前的状态。

她只是不想让有限的婚姻生活被吵架占据太多时间,就像赵叔一直强调的那句话,家和万事兴,这也是她的愿望。

这一次,她会努力把靳丞的怒气顺服。

————

晚上回到家,既然靳丞不会来吃饭,那她也懒得做了,反正家里有专业的厨师。

一进前院,就看见靳言一个人搬弄着轮椅,从阶梯上下来。

他所坐的轮椅非常高端,在德国专门替他量身定做的,符合人体工学,功能上也特别齐全,具有随意升降的功能。

所以,他自己也能坐着轮椅下楼梯。

苏轻叶还是朝他走近了几步,担心他会操作不好,到时候滚下来了怎么办,护着一下总是好的。

“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就打算出门转转。”

想起来,苏轻叶好几次下班回来,都能刚好碰到他在院子里转悠,或许这是他的习惯吧。

靳言已经下至了地面,苏轻叶想了想,索性扶上了他的轮椅,说,“我陪你一块去走走吧。”

放靳言一个病怏怏的人出去,她还真是不放心,万一出了点什么差池,林昭婉可能会直接杀过来吧。

靳言仰起头来看她,略带着些关切,“你上班这么累,还是先进去休息吧,不用陪我,我一个人能行。”

进去也是和余蔓干瞪眼,她反倒觉得不是很自在,还不如陪靳言看看黄昏,聊聊天呢。

他的心理问题应该比她还严重吧,就应该多和人聊聊天,待在家里恐怕也只能对着空气说话。

“没事,反正饭菜还没做好,我们出去转两圈,回来正好就吃饭了。”

苏轻叶直接将他推出了铁栅栏大门。

走在路上,靳言的目光低垂,看见两个人的身影打在地上,有种难得的安谧。

苏轻叶给人的感觉就很舒服,和她相处的时候,根本不会有其余的杂念,一切都很美好。

她从来不把负面情绪施加给其他人,也不会因为心情不好就牵连别人,这份品质听起来容易,但很少人拥有,可以说是难能可贵。

记得上回在靳宅,靳言听过她的琴声,很纯粹,很干净,很轻灵,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更觉得她身上有种独有的魅力,轻而易举就能把人吸引进去,然后深陷,无法自拔。

一不小心,靳言就在自己的遐思中走远了。

耳畔,传来苏轻叶柔和的声音,“离开靳宅的感觉怎么样?”

靳言想了一下,回答说,“像是大海就在眼前,回归指日可待。”

等到他真正获得自由的那天,就是回归大海。

苏轻叶懂得他的感受。

人困在井底的时候,想见阳光,鱼困在缸中的时候,想见大海。

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都像童话那样顺遂,所有遭遇的不幸,都会变成心上的一道疤,最后化脓,溃烂,然后就变成了一种病。

“会有这么一天的,慢慢来吧,轻松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作为病友,苏轻叶还是可以传授一些经验的。

靳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苏轻叶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腿上,心里忽然就闪过一个念头,“你的腿伤要不要也找时间去看看?我认识一个医生,他这方面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