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她不吃药?”

卫赫羽挂断电话之后从公司回来,身上还带着外面凛冽的寒冬之气,又或许这寒冬之气并非从外面带来,而是他的心里始终都在刮着一场暴风雪,黑色的大衣与黑色的皮鞋,他走起路身边生风。

他径直走到楼梯之上,打开了欧若斯的房门,欧若斯此时正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纱裙,坐在沙发上,默默的看着夕阳的景致,夕阳的颜色很绚烂,但也很凄美,天边飘浮着几丝薄薄的云,形成曲折的形状。

卫赫羽收紧了眉头。

“为什么不吃药?”

这声音里没有温柔,只有责问,甚至是极其严厉的语气。

欧若斯不说话,夕阳把她的眼睛映得如同秋水。

既然卫赫羽无端的做出种种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那么,受到了侮辱的人,就以她自己的方式来告诉进行默默的反抗,既然余生都要在这里度过,那么,欧若斯没有必要为了延长可怜的生命,继续承受侮辱。

“我在问你话!”

欧若斯依旧不说话,沉默是她的武器,她曾经的身姿绰约,而今已经显得消瘦而无力,但是她的倔强却没改变一分,以及她的骄傲。

“欧若斯!”

卫赫羽走上前去使劲扳过了她的肩膀,她这才回过头来,短发已经渐渐的长成了到肩的中发,黑色的墨水倾泻下来,露出了脖颈处那光滑而洁白的肌肤。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吃药?”

欧若斯淡淡的笑了一声,冷笑着的样子显得格外冷漠:“我吃药有什么意义吗?只不过就是多活几天罢了。”

“谁准你有这种思想?谁告诉你只是多活几天?”卫赫羽突然擒住了她的肩膀,她显得那么轻,顾念和小鹿走了之后,闵青瑜姐弟两人也不见踪影,这诺大的房间里,每天都冷清着,本来就吃不下东西的欧若斯不仅不吃药,也不吃饭,她整个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而枯萎着。

她的眼窝深陷,唯独那干净纯粹的眼神,可里面也装满了失望与悲伤。

郭羡把药放在了床头,可是欧若斯就一点都没有喝过,也没有倒掉,卫赫羽一着急,便还是用老方法把药倒进嘴里。

接着,在燃烧着的就要殆尽的夕阳下面,卫赫羽紧紧的吻住了欧若斯的嘴巴,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小小的嘴巴紧紧的闭着,她不吃药,就是不吃药!

卫赫羽的吻停下来,嘴里含着药的他没有说话,他看到了欧若斯紧紧抿着的唇与抗拒的眼神,直接把这小小的人扔到了床上,不由分说的,便开始撕扯那薄薄的白色纱裙,他的力道很大,布料弄痛了欧若斯的身体,她不由自主的张开嘴巴,痛得差点叫出来。

就在这时,卫赫羽抓紧了时机,俯身下去便吻住了她的嘴巴,接着,冷却掉的药液已经在他的口中变得温热,他的吻故意放的很长,非要等欧若斯完全咽下去了才肯松开,可是,欧若斯却因为被强制着咽下去,所以一小部分呛到了气管中。

她突然之间咳嗽的厉害,弓下去的背部像是虾米一样,她几乎咳出了眼泪,但是,卫赫羽却放开了她的身体,冷眼望着她,看着她因为咳嗽而变得绯红的脸颊,就连他自己都在奇怪,为什么,他全然没有心痛的感觉,他好像已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可是,他还是在拼命的,甚至是机械化的,一定要欧若斯吃药,一定要她活下来。

终于她的咳嗽平息了。

卫赫羽道:“走,下楼吃饭。”

房间里没有动静。

咳嗽到失去力气的欧若斯在床上,卫赫羽便不由分说的一把抄起她的身体,直接抱到了楼下的客厅:“小芹,准备欧若斯的食物。”

因为欧若斯的身体虚弱,所以所吃的食物也都是郭羡交代过的,能吃的东西不多,而且味道必须要做得很清淡。

粥,蛋羹,柔软到纤维很少的蔬菜。

卫赫羽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把欧若斯固定在怀中,不许她乱动。

“吃饭!”

欧若斯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哪有食欲?药物在她的胃中翻涌着,使她痛的厉害。

“我没胃口。”

“那也得吃饭!”

说着,卫赫羽挖了一口蛋羹。

但是欧若斯还是抗拒的不得了,卫赫羽又无奈又生气的喊道:“我不想用同样的方法给你吃饭!”

难道要他把饭用嘴巴喂到她嘴里?

欧若斯这才妥协,机械性的,一口一口吃着卫赫羽强迫她吃下去的食物,可是,胃中的烧灼让她根本没有胃口,只是因为卫赫羽的强迫,她赌气一样的吃光桌子上的所有食物,看到这里,卫赫羽才有点露出满意的神情来,可是,依旧是冰冷如霜。

让别人感到温暖的东西,好像从他的体内蒸发了一般,他不再有任何友善和爱护的情绪表现出来,除了冷漠,就是沉默,不管何时,浑身都散发着令人不敢靠近的寒意,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把欧若斯紧紧的抱在怀中。

可是,欧若斯知道,这个怀抱,是那么的令人感到陌生,是无法止痛的。

“大部队已经就位了。”

项承的房间里,他在接听电话,对面的人报告着大部队转移的情况,此时他是隐瞒着项茗的,因为项茗并不同意他的做法,就连他自己也明白,欧若斯是一颗不得不放弃的棋子,她能够出逃,那么就算是救了她的性命,她也依旧不会再为自己效力。

可是,项承还是不顾一切的调动了军队。

要把欧若斯抢夺回来。

“好,今天晚上就做好进攻的准备……”

然而,就在此时,房门却被踢开了。

站在外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项茗,他的一双眼睛里再也没有向从前的一样的恭敬,而是震怒。

“先生,您怎么可以调动军队过来?你如果这么做,我们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项承挂断了电话,他把手中的红酒杯放下,冷笑道:“项茗,你难道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这是我对你的要求。”

没有感情的机器?

“先生,你在心里也一直是如此看待我的吗?”

项茗反问道。

可是,现在,项承早已经没有了耐心,他一心想要见到欧若斯,他只想她活下来,别的一切都不重要……

“对,就是这样,现在我命令你离开我的房间!”

项茗的眼睛突然死死的盯着项茗,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般青涩,三十几岁的他身姿矫健,经过了药物的改造并不输给项承。

“你还想造反?你上一次造反,我已经容忍了你,这一次你若是……”

项承的话还没有说完,项茗就已经抢夺过了他的手机,项承再想抢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他眼前的视野变得扭曲而模糊,这并不是刚刚那几口红酒就能导致的,而是,那红酒中参杂了迷魂药!

而这红酒就是项茗为他准备的。

看来项茗已经知道了。

看着项承的身体渐渐僵硬,项茗还是将他的身体放到了床上,他一向服侍项承的全部生活,这个信念他从未变过,从那天他被那些孩子欺负的时候,项承救下了他的时候起,他就发誓,用尽此生也要跟随这个人。

现在也是一样,他会一直一直服侍他,而他的服饰也包括在项承走错路的时候,进行及时矫正。

“你就是为我下了药?”

项承不可置信的问道,他可以接受任何人的背叛,但是唯独这世界上有两个人,是他认为绝对不可能背叛他的。

欧若斯。

项茗。

然而,欧若斯在回国之后就没了踪影,而现在,项茗也做出了违背他意愿的事。

“是的,先生。”

语气里没有多余的意味,真的如同一台冰冷的机器人,但是,是一台极具有理性,并没有情绪的机器人,他在落实自己认为对的程度,贯彻自己认为正义的精神。

“你,你竟敢背叛我?”

项茗站在床边,为项承脱去了外衣,接着,给他的被子盖起来,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细致温和:“先生,我没有背叛你,真正的背叛是无条件的听从你的话,因为你做错了,所以我会制止这场无谓战争的发生,夫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该放弃了,先生,您不可以因为一时的任性,让我们失去了国家势力,我是因为您说过要称霸全球才来跟随您的!”

“不,不……”

权利,金钱?

项承直到这一刻才清楚的明白,他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这些。

然而,项承却连反驳的力量都没有了,他的视野逐渐变小,最后变成一片漆黑,意识也不知流向了何处……

看到了项承睡着,项茗拨通了刚才那通电话,跟随了项承十几年,他想要模仿他的语气跟声音太过简单。

现在因为大部队刚刚来到了这里,规模太大,并不能马上被遣送回去,项茗便决定暂时让他们按兵不动,在合适的时机里送他们回去。

躲在暗中的项清清偷偷的观察着这一切。

卫赫羽调动了全城的力量去搜查她的事早就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坐了卫太太这么多年,卫家的势力她也略知一二,如果卫赫羽一直想尽办法调查出她的下落的话,那么她便只能一辈子躲在项承这里,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保护她的人。

项茗打完了电话之后,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的脚步声很轻,所以直接看到了趴在门口偷听的项清清,他冷眼看着这个女人,对于她自以为是的滋色,丝毫没有感觉,只是冷冷的说道:“你如果敢在这里动什么手脚的话,小心你的性命。”

说着,项茗便离开了。

项清清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望着那个漆黑的远去的背影,暗自咬紧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