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时,有人扎堆聊天,忍不住感慨:“不愧是deer啊,做完这项目真的有种脱层皮的感觉。”

“说得好像是你负责似的。”

“裴姐是真的牛逼,deer那边是怎么找到她的?”

“有认识的人?以前的同学?”

“就算是同学,进deer应该也没多久?怎么说服他们的?”

他们各有猜测,本也也就是随便聊聊。

然而没一会儿,忽然有人说:“那肯定是因为总公司啊,科睿哪有这本事。”

讨论着的人一愣,才注意到是徐晓曼。

其实科睿是总公司一位老总的亲戚用一家旧公司当壳子新创的,关系并不深,“总公司”也只是他们互相八卦时的说法,只是因为前几个月路盛铭的那圈八卦才被“坐实”。

“总公司和deer有什么往来吗?”

“这么看路盛铭还挺懂感恩?哈哈,下次有空请他吃顿饭?”

“关你啥事那么积极,等会来句‘你谁’就好玩了。”

徐晓曼总觉得他们就不太能找到重点,又想起那天裴梦十分不讲道理的态度,不禁皱了皱眉:“那不然呢,别真觉得能参加项目就很厉害了吧,要说这个谁做不了,非得找——”

“诶,徐女神在说裴姐啊?”终于有人回过神了。

“是啊,我也只是奇怪,明明以前可一点迹象都没有,怎么就找过来了,还非得是她,”徐晓曼才缓了缓神色,“程序员的区别也没这么大吧,难道她……”

“喂,你们看到裴梦了吗。”忽然有人在外边喊了一声,“老张让我叫她今晚和项目组一起吃饭啊,和deer那边的。”

“哎哟还请吃饭?”这里的几人顿时无视了徐晓曼刚才说的东西,一脸惊奇。

徐晓曼:“……”

“吃个饭罢了,直接打她电话不行了,怎么还来问?何况她今天还没来上班吧!”

她有些生气,其他人一瞧就纳闷了:“徐女神怎么突然发起脾气了?”

“……”

“可能今天不舒服吧。”正说着,周静提着袋外卖走进来,和他们打招呼,“你们聊啥呢。”

徐晓曼知道周静和裴梦的关系好,现在也不想搭理她,抬脚要走,就听到有人问:“诶周静,裴姐今天怎么还没来上班?”

“她清明请假回家祭祖了啊。”周静挑眉。

“草,搞完一个项目而已,这么大阵仗?”

“巧合巧合,就是她妈有事找她,正好春节不是没回去么。”

有人可惜:“哦哦,那她错过今晚deer请客了啊,她可是顶梁柱。”

周静却没什么所谓:“deer的小公主都是她的高中同桌,她们想什么时候吃都行,还差这一餐?”

一句话把休息室的人都结结实实地给震住了,包括徐晓曼。

这……也没人说过啊?

“我还听有人说总公司,开玩笑,总公司就是个玩笑话。”

徐晓曼总觉得这话是在说自己,抿了抿唇,脸色有点儿白。

她一直以为裴梦是因为……

“怪事,裴姐还跟我吐槽,虽然人大部分时候都挺没理智的,但只要用脑子稍微想想,做这些事儿对自己能有什么好处?真是搞不懂。”周静漫不经心地从徐晓曼身边走过,补了一刀,“咱们打工人呢,赚钱大部分时候可比争这种没意义的气重要多了,是吧?”

……

……

没人联系到裴梦,是因为她正在飞机上。hela

她是土生土长的s市人,从星城到s市乘飞机三个小时,每年至少飞一次,前后许多年,早已经非常熟悉。

落地后,来机场接她的是裴奕恒。

裴梦让他直接在车里等,下了飞机就直奔私家车停车场,找到了人。

“唉这破地方,”裴奕恒见到她就忍不住抱怨,“来回几个小时,累死,你回来的时候自己打车啊。”

裴梦在飞机上睡了全程,这会儿还困,坐进副驾后打了个哈欠:“早说我自己坐机场大巴,倒也不用这么欢迎我。”

“嘿,”裴奕恒笑骂道,“我辛辛苦苦跑过来还是我的错了?”

“我都给你省事的法子了你还偏选这一种,这不是自作孽吗你还好意思说。”

裴奕恒:“……”

裴家三个孩子,裴奕恒和裴梦的年纪差得不多,小时候也常一起玩,还是裴奕恒带妹妹接触电脑和游戏的。

但裴梦虽然也“野”,玩起来特别疯,可玩腻了就会自己收手,更能沉得下心,学业也比哥哥好了很多。

因此有时候反而是她的吐槽更扎心。

“还不是妈想见你?”裴奕恒干脆摊牌了,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那男的到底谁啊?”

裴梦平静:“合租室友。”

“合租?我记得你那工作工资不低吧?”裴奕恒一噎,“犯得着找个男的跟你一起住么?大不了让家里给你补点?”

“行啊,我看中个楼盘你帮我把首付给了吧,”裴梦懒洋洋道,“没钱。”

裴奕恒:“……”

他不禁冷笑:“你少买点游戏不就够了。”

“嘁。”

“不过那男的家里哪的,啥工作,”裴奕恒又道,“你一个人在星城读书还好,真要在那边生活?妈一直不太放心,这次要觉得你还是没谱,干脆辞职回家这边发展,这边不比星城好?”

“啰嗦,”裴梦皱了皱眉,“你最近教你儿子上瘾了?”

裴奕恒:“……”

“说点人能听的。”

裴梦靠在椅背上,有点儿头痛。

生日那天之后,林予洲好像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该做早餐做早餐,该来送饭就送饭,可比起以前,总觉得多少变得有些公式化。

比如以前他中午会一直等到自己出现,和自己说上两句才会走,而之前的几天,他有两天是让同事转交给的自己。

……果然get到了她的意思吧。

她理应如释重负才是。

“裴梦——”

忽然,裴奕恒的声音打散了裴梦那丝缕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她扬眉,转过头:“干什么。”

裴奕恒有点无语,重复道:“你这几年有没有正儿八经地谈对象?”

“没有。”裴梦几乎是秒回,“太忙了。”

“那就家里安排相亲?”

“不了吧。”

裴奕恒挑眉:“那你想干嘛?你今年几岁了?我儿子都能喊你阿姨了。”

“你儿子还会在地里滚呢,这能说明什么。”裴梦淡声,“嫂子还跟你闹离婚吗?”

裴奕恒:“……”

裴梦知道,裴奕恒结婚其实比较早,这么多年并非一帆风顺,早两年还提过离婚,但后来又和好了。

裴奕恒嘶了一声:“有点磕磕碰碰那不是正常?哪对夫妻没吵过架?你别告诉我就因为这你就不想结,没想到你还挺有少女心?”

“麻烦。”裴梦淡道。

“不结婚也太过了吧?”

裴梦不置可否。

她向来不承认这种说法。

两个互不相干的人要绑在一起,就像是从老骗子嘴里流传出来,仿佛能够包治百病的灵药。

它也许有用,却未必对所有人都有用,甚至大部分情况下,人们还得在觉得没用之后继续求医问药。

她不明白,人是得多想不开,才要去接纳另一个陌生人的优点和缺点,还得改变自己,或者试图改变另一个人。

这得多么费事,明明从一开始就可以不去费这个工夫的。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踏进这种坑。

简直无解。

“……”

……

……

裴奕恒直接将车开回了老家。

裴母早已经到了,招呼他们一起吃饭。

有些亲戚也在,他们今年春节没见到裴梦,多问了两句,她的回答还得挺平静。

就是裴奕恒那个小名叫多多的儿子,见到她后“哒哒哒”跑过来:“姑姑!你今年还没有给我红包。”

裴梦挑了挑眉:“我没带红包,明年吧。”

“明年——”多多一哽,本来以为他直接甩手不干了,却转了转眼珠子问,“那明年儿可以让姑父也多给我一个吗?”

裴梦:“……”

裴梦:“?”

她扭头看向裴奕恒,指了指他的好儿子,示意他把人带走。

“清明怎么能管人要红包,”裴奕恒咳嗽了一声,起身把他抱起来,带走,“爸爸带你去钓鱼哈。”

裴梦看着人不情不愿地被抱走,才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