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我自作聪明,去找了鲁荣。”

骆红的这句话无疑是一个炸弹,方临见她要说到重点,随手捻诀拟出一个结界,以免不该传出去的声音传出去。

她自顾自说:“早些年鲁荣对我穷追不舍,把能献的殷勤全都献了个遍,不过我年轻时心高气傲看不上他这样的粗鲁人,便对他十分不客气。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竟然当上了神武大将军。”

方临知道鲁荣这号人物,自己步入军队的第一个带头人就是鲁荣,印象中鲁荣虽然是个粗人,但侠肝义胆,不为一个好汉。

不至于落井下石,专门为难一个弱女子。

方临将骆红的话听了一半,信了三分。

“南浔借兵,我能想到的最近的人就是鲁荣,心急之下直接去找了他。谁知道,他答应出兵的条件,就是要毁了我。”

骆红说着,眼泪不停往下掉,划过伤口时,疼痛加倍,疼得她直抽气。

对自己下手可真够狠。

方临给她擦了擦泪:“既然伤口疼,就别哭了。越哭越疼。”

“也对,我跟你哭个什么劲。反正没了这张脸,我反而自由了,城主用不上我的那天也快了。”

自怨自艾演得不错。

若不是上一世在骆红身上栽了太多跟头,只怕此时方临又相信她说的这些话了。

可惜,他重活一世,很多时候都看得清清楚楚,便不会那么轻易上当。

方临冷笑:“也好,既然骆老板不想医治,那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休息,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启程离开南浔,骆老板还是早些休息的好。至于神医嘛,今晚过后,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了。”

骆红期期艾艾地看了方临许久,在起身时脚下不稳,身形摇晃。

“啊……”

方临本想接住她,却害发现她受伤的脸朝下,容易碰到,便临时捻诀,用无形的灵力将她托住。

“骆老板,没事吧?”

骆红轻轻摇头:“没事。”

一招不成,骆红又迅速给出第二招:“我的伤口好疼,方少侠可否帮我查看一二?”

话音刚落,她脸上的伤疤开始往外渗血。

“皇……方临,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皓月的声音传来。

方临把骆红扶着到一旁坐下,有些无奈地说:“皓月前辈你先为聂夫人疗伤,外面交给我。”

“好,待我处理完这里,就出来为那位姑娘查看伤势。”

方临俯身看着骆红,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瓷瓶,将瓷瓶的清水倒在骆红脸上,鲜血被冲洗干净,不再往外渗。

“我配合你演戏,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方临在她耳边轻声说。

骆红微愣:“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无非是要强行跟我产生联系,方便以后绑住我。你跟赵子然之间的谋划我大多清楚,不说破是因为没有必要。而且,我知道,你对他也未必全然忠心。”

“万一你猜错了呢?”

“你什么都很好,就是这一次太着急,着急让我对鲁荣产生不好的印象,以免日后我跟鲁荣那股势力产生过多交集。但这样一来,破绽就很多。”

骆红有些累,索性靠在他肩膀上:“你这小子,莫不是偷偷创造了什么读心术?不让你跟鲁荣走到一块儿,是赵子然的意思。你是个好材料,他有心栽培,却也怕自己栽培的人才成了别人的助手。”

“谁也掌控不了我。”

骆红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赵子然也知道他掌控不了你,所以才会这样纠结,到底要不要引你入朝,要不要把赌注放在你身上。”

“我们把彼此当踏板,何必想那么多。”

“小少侠说这样的话,也不怕伤了人家的心。”骆红故作娇柔,在方临身上蹭了蹭,随即柔声道,“我跟赵子然的合作也不会长久,我需要新的寄主。”

“看样子,我有那个荣幸,成为骆老板新的寄主?”

“还在考察期内,至少你是唯一一个让赵子然费了这么多精力培养的人。”

培养?

他赵子然可做不到。

方临冷笑,回应道:“策划一个浮屠堂的叛乱,这就叫培养?他未免高看了自己。”

局势已然明了,浮屠堂根本就是赵子然等人一首策划的,什么坛主其实也都是幌子。

赵子然要把方临送入皇城,就需要一个直接的名头。

平定叛乱的少年英雄,实在没有更适合的了。

“你这小子真是心高气傲。”骆红起身,将他手中的瓷瓶抢过去,自己撒了些在伤口上,感觉舒服些了,才继续说,“浮屠堂不是城主安排的,顶多算是推波助澜,给他们一本秘籍试试。”

“邪功是你们给的。”

“聪明。”

方临审视她片刻:“伤痕呢?你自己弄的,还是他?”

“我自己。”骆红对容貌在意得不行,提到这个,面容里挡不住的失落,“我也就是闹着玩,正好听闻神医在此,就算毁容了,也有神医帮忙疗伤,也就没怕的了。”

“为何不爱惜自己一点?”

骆红盯着他的眼睛:“我不爱惜自己?笑话,除了我自己,谁都不会爱惜我,我当然要加倍爱惜自己。你个奶娃娃是不懂的,这叫情趣,不受受伤,他怎么懂我这张脸的重要性呢?”

总归还是爱而不得。

方临没直接点破,将结界收起。

屋子里传来皓月的笛声。

“他这是在做什么?”骆红问。

方临捂住她的耳朵:“为聂夫人疗伤,你一介凡人,少听这些武器的声音,会折寿。”

“胡说,神医的笛声明明是在救人,只有你会说它使人折寿了。”骆红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意,似乎喜欢方临为自己捂耳朵的动作。

等笛声停下,方临收回手。

骆红认真道:“我算是明白,为何在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那么死心塌地地信任你依赖你了。”

“为何?”

骆红摇摇头:“不可说也。”

“方少侠,劳烦进来搭把手!”聂云鹏急切地叫喊。

方临收起玩笑姿态,快步走进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