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之下,光线昏暗,城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静谧氛围。

“这雨啊,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去了。”不知名的小老头坐在屋檐下,发出一声长叹。

白衣公子坐在二楼的长廊上,在棋盘下落下一子:“秦大人似乎有话要说。”

秦子陌惶恐道:“下官没有……只是阴雨连绵,下官这是心里发愁啊,云水天各处都在上报涝灾灾情,雨季刚来,平原那边已经积水了。”

“下棋静心,看来这个法子对秦大人没用。”东方鹤放下旗子,背靠在红木椅子上,余光从屋里的一道红色身影上扫过。

李若雪站在屋内,一身煞气,入刀锋凌厉。

“我要走了。”李若雪不管他们有没有在交谈,直接说出自己要说的话。

东方鹤看向她,嘴角带着淡淡笑意:“昨天你才说了,要跟我一起,怎的忽然又改变主意了?”

“我想走便走。”

东方鹤点头:“的确,在下并未打算拦你,只是雨季来临,云水天的路不好走,姑娘只身一人,恐怕不安全。”

“无碍。”

李若雪瞥了秦子陌一眼,直把秦子陌看得心里发慌。

这位姑娘又是何许人士?为何那眼神像是凌冽风雪一般,秦子陌微微皱眉,不懂李若雪为何对自己充满敌意。

东方鹤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人暗中跟上去,李若雪走到扶梯口时回头看了东方鹤一眼:“后会有期。”

东方鹤拱手:“后会有期。”

待人一走,秦子陌瞬间松了口气,低声嘀咕:“这人是谁,为何对公子这般张狂?”

“萍水相逢的朋友罢了。秦大人,这棋还要继续下么?”

“请公子恕罪,下官实在无法专心,扫了您的雅兴,抱歉。”秦子陌整日焦头烂额,哪里有心思跟人下棋费脑筋啊,不过在东方鹤面前不敢表现太焦虑,只好硬着头皮过来“陪玩”。

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惊绝公子,若是有所怠慢得罪了,日后肯定会吃苦头。秦子陌手心出了一层冷汗,在袖子上擦了擦,他没当过县官,新官上任就面对这样一个大人物,心里没底,连根东方鹤对视的胆量都没有。

东方鹤看出他的窘迫,笑道:“跟我见面,秦大人似乎特别紧张?”

“下官不敢。”秦子陌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下更是慌乱。

东方鹤看向外面的倾盆大雨,还有雨幕中撑着伞孤独的红色背影,沉默片刻。

秦子陌拿不准他的脾气和此行目的,跟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看那我饿哦姑娘渐行渐远,一直到走出城门口,东方鹤才收回眼神。

他想着:这些个世家公子肯定都是贪恋美色的,见着一位姿色不错的女子,惦念也是无可厚非。

却未曾见到东方鹤那双深邃眼眸中暗藏的汹涌情绪,不单单是对一个漂亮女子的欣赏。

彻底看不见李若雪的身影,东方鹤这才收回视线,忽而问道:“今年云水天内灾情如何?”

秦子陌一听对方主动提起此事,眼睛瞬间被点亮,就等着这句话呢,赶紧回应道:“公子体恤民情,当真宅心仁厚,今年云水天境内大大小小共十六处县州遭遇涝灾,其中平原地带最为严重,又分为……”

说起灾情,秦子陌如数家珍,一扫之前的沉默寡言和唯唯诺诺,嘴巴没个消停,立即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儿全倒出来。

东方鹤倒也有耐心,坐在对面没有半点不耐烦,听他讲细节处一一上报。

秦子陌见对方平易近人,又对灾情十分感兴趣,心中大喜,越说越来劲,对东方鹤的印象更是直线上升,恨不得到处宣传宣传东方鹤的为人做派是何等优秀。

太难了,这些年云水天几乎孤立无援,难以治理的水患问题,永无止境的灾情和水邪困扰,上头的人找不到适合的办法解决问题,渐渐也不再对云水天特殊照顾。

云水天外的结界更像是一道墙,将这个充满水邪威胁的地方孤立出去。

而这里多个县州更是被当做朝廷的流放之地。

秦子陌捡了个便宜,一跃成为县官,便可知晓在云水天境内许多事情都十分随意,就连官职,上头也不会过问太多,只要有人就行。

这也是陈礼敢在云水天内为非作歹的主要原因。

方临的出现让秦子陌往上爬,也看到了希望,而东方鹤的出现,让秦子陌产生了更多的想法,甚至以为这一次是上头派人来了,云水天的问题可以得到治理。

殊不知,东方鹤此人瞧着和善,但内里最为心硬,来的时候就没打算插手这里的事务,听完后说了几句场面话,把秦子陌唬得团团转,但其实什么准确的承诺也没给。

而秦子陌误以为他听进去了,便下意识觉得自己得到了这位大人物的认可和支持,喜形于色间,邀请东方鹤去县府住下,说是住在客栈不符他的身份。

“这就不必了。”

东方鹤说自己是特意微服出巡,不必声张。

秦子陌连连点头,对东方鹤的欣赏又往上拔高几分。

“也对也对,公子您怎么舒服怎么来。”

“关于上任县官贪赃枉法的卷宗,秦大人可否给我看看?”东方鹤适时提出自己的要求。

“当然当然,下官这就回去拿。”

“让下人去做就行,不必亲自跑一趟。”

秦子陌悻悻道:“公子有所不知,陈礼一事牵扯甚广,再加上许多证据凌乱,卷宗还未彻底完善,除了亲自经手的人,旁人是拿不全的。”

“好,我在此处等你。”

秦子陌应下后便十分殷勤地返回县府,准备将所有有关陈礼的证据全翻出来,一字不差甚交给东方鹤。

“这位东方家主果真年少有为气度不凡,又心怀百姓,不错,不错。”秦子陌急匆匆赶回县府,嘴角止不住上扬,嘴里小声念叨着对东方鹤的赞美之词。

“秦大人,这么大的雨,去了何处啊?”

方临坐在前院的亭子里,一见手秦子陌回来,便主动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