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巫女,谏山黄泉。

谏山黄泉,是世界净化机制选择的,黑巫女。

虽然她本人很难接受这一点,但那世界净化机制却绝不会问她是否认同。

因为那是世界的净化机制。

净化生命的机制。

当然这只是好听的说法。

按最普通的描述,这是世界对生命的屠杀机制。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世界的灵力网络,或者说龙脉产生了异变。

明明只是死物,只是被生命利用的世界资源之一,却突然有一天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命开始了清洗。

不管动物还是植物,无论人类还是妖怪,都在它清洗的范畴内。

人神妖魔研究了许久许久,最终认为这个净化机制可能是源于生物死亡后,其黑暗属性流入龙脉,对龙脉造成了污染。所以龙脉才会显现出这种对生命的恶意。

但这个研究却没能解决任何问题。

生命总会死去。

即使号称不死的天界众神,也有坠落的一天。

只要生命存在,就根本无法彻底解决这个世界净化机制的暴走。

在遥远的过去,有一段时期,无论人神妖魔,都只能在立于顶点的君主的庇佑下,在这个净化机制面前瑟瑟发抖。

好在,又有一天,这个净化机制产生了变化。

黑与白的巫女诞生了。

或许是之前死在净化机制下的生命对龙脉造成了新的影响。这个净化机制给了生命一个选择——黑与白的巫女的命运。

黑巫女的命运将成为世界净化机制是否启动的信标。

如果身为“黑”之巫女能够获得“白”之命运,那世界净化机制就不会启动。因为“黑”并没有被选择。

但如果相反,“黑”之巫女简简单单的拥有了“黑”之命运,世界净化机制就会启动九尾,试图毁灭一切智慧生物,将这个世界归于蒙昧。

在九尾被启动后,还有一次白巫女的选择。如果白巫女选择斩杀九尾,拯救黑巫女,这个净化机制的启动就会在九尾阶段结束。

那将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灾害。

虽然在过去,那名为九尾的净化机制就毁灭过许许多多的文明,但它也被斩杀过多次。

毕竟所谓净化世界的九尾,也只是无意识的世界净化机制仿照这个世界上的最强者制造的工具。

那么作为最强者,自然拥有斩杀它的能力。

而如果白巫女做出相反的选择,甚至黑巫女死去,净化机制启动的就不仅仅只是九尾了。

它会彻底“灭世”。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顶点的君主也只是庇佑他麾下的子民,而无力彻底解决。因为即使君主,也只是这个世界的一员。作为一员,是很难反抗世界的。

但白巫女很少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毕竟是与黑巫女对位的白巫女。

但尽管有着这样的权能,黑与白的巫女终究只是净化机制的一种运行选择判断子程序。

子程序是否认同主程序的取用根本没有意义。

无论是否认同,主程序都会强行访问。

这让谏山黄泉本人非常不爽。

毕竟她虽然灵力属性偏向黑暗,但自身性格却与黑暗相差甚远。甚至那黑暗的灵力属性,本就是谏山黄泉出生时被世界净化机制选择的结果。

所以……

“说了多少次,老娘没有灭世的心思。不要用升职加薪来诱惑我啊!”

她一遍又一遍对前来进行心理干预的政府雇员们说。

不过这并没有多少用处。

灭世,这个话题实在太沉重了。沉重到没有人敢相信谏山黄泉。

“黄泉小姐,无论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谏山黄泉的表态还是会继续说下去。

而且……

不相信的人,还有另一种想法。

尤其是这些人的情报并不完全,他们的想法也就尤为危险。

抢先斩杀谏山黄泉,让黑巫女无法选择。

这些人每天都在开会讨论这个绝对会让净化机制暴走的策略。

这些人都不知道,他们的讨论全都被偷窥的妖怪看了去,用来教育年轻的后辈。

“真无聊,陆生啊,千万不要像这些人一样吓得提不动刀,只敢算计不会还手的人啊。”蹲在墙根的奴良滑瓢耸耸肩,对身边的陆生说。

“爷爷,他们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岂不是很麻烦?!”奴良陆生刚刚被科普了世界净化机制的情况,满心觉得这个世界能支撑到现在真不容易。

“没事,他们做不到的。”奴良滑瓢给了奴良陆生一个安心的答案。

“因为我们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陆生说出了他对这个安心的答案的理解。

“不是。”可惜被滑瓢否定了。

“啊?”为啥?陆生不明白。

难道我们会让他们这么做吗?

他脑子有些浆糊,明明国中一年级都要毕业了,却在这时退化成了小学生级别。

“当然不是我们要让他们这么做……陆生啊,你认为,黑巫女在成为黑巫女之前,世界的净化机制会允许她被斩杀吗?”滑瓢轻笑。

“而且啊,对于君临顶点者而言,世界的净化机制是麻烦,却也是机缘。那是世界敞开的它最隐秘的深处,理解它,就理解了世界的本源。理解它,君临顶点者,就能成为世界的唯一之君。所以,黑巫女的命运啊,还有君临顶点者的庇佑。那些人啊,都只是君临顶点者推动黑巫女命运的工具啊!”

“啊!”听了滑瓢的话,陆生忍不住惊呼。

好黑暗。

真是太黑暗了,这样的世界。

虽然刚刚经历了京都事件,他又成长了不少,但对于这种利用人的命运化成自己的食粮的做法,他还是难以接受。

“想改变吗,陆生?”滑瓢问。

“我想。”陆生回答。

“那就变强吧,成为君临顶点者。想阻止君临顶点者,必须是君临顶点者。其他,即使只差一筹,也没有意义。在京都时,你看到了吧,羽衣狐和土蜘蛛的无力。”滑瓢说。

“是,爷爷。”陆生坚定地点头。

但马上他又皱起了眉。

“但是该怎么做呢?”

……

“背负吧。背负所有,背负一切。背负一切的沉重,才能让你屹立不倒。”似乎有一个声音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