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探员看到两位警官沉重的表情,自觉地闭上了嘴。

记忆之中,陆廷轩似乎有太久没有见过白一尘。

上一次,他退队,他也跟着退队。

后来,他一手建立了Sunny,他开了King烤肉店。

两个人虽然时常会在微信里讨教着如何更好地做出更好菜系,但一直因为生意忙,没机会见面。

老白,算是组里最老的人了。

陆廷轩当年在警队,就是被白一尘一手带出来的。

他半跪在地上,与韩培一起,各自分别拉着白一尘的左手和右手,“老白,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出真凶,给你一个交代。”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女子监狱门口。

下来的是秦师傅的女儿。

她作为川城电台的记者,得知自己的父亲遇见了杀人事件,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一条重要线索。

“爸。”

她扛着器材,走到女子监狱下水通道排污口,对着秦师傅问:“尸体呢?”

“小丫头片子。”

被韩培留着照顾秦师傅的老王训斥着秦姗姗,“你爸都被吓成啥样了,还在这里问尸体呢?”

秦姗姗吐了吐舌头:“我爸年轻的时候都上过刑场,他若是真的被吓到,我就不姓秦了。”

“你这个鬼丫头!”

秦师傅故意拍了下秦姗姗的肩膀,“从电台到警局这条路下着雨,万一你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这还不是您说有杀人案吗?”秦姗姗两只眼睛放着光,“我都来了,父亲大人就说说呗。”

“死的人,是白一尘。”

秦师傅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秦姗姗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前不久好像川城中学附近的King的老板也叫做白一尘:“烤肉店的老板?”

老王点点头,“老秦,你这个闺女消息还挺灵通的。”

“王叔。不是的。”

秦姗姗顿了顿,“前不久我跟同事刚去过这家烤肉店吃,因为预约了五次才预约成功,所以特别印象深刻。”

“那个白一尘——”

秦师傅的目光变得悠远,“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爸。”

秦姗姗将相机放回包中,半跪在秦师傅的面前,拉起他的手,“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白一尘算是川城警局的老人了。”

秦师傅捋了捋胡须,“此事,要从几十年前陆家那场灭门案说起——”

****

次日,川城的阳光普照。

唐清婉的脸包裹着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

麻醉的效果已经散去,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

幸好,宝宝没事。

外边。悉悉簌簌地传来很多声音。

“傅总。请您配合警局的工作。”

警察来,是做什么?

唐清婉挣扎着想起身,她缓缓地坐起来。

“清清刚做完手术,不方便参与审讯。”

审讯?

唐清婉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又死人了吗?

最近川城一下子死了好多人,那些矛头都指向着自己。

这些日子她虽然过得昏昏噩噩,但是心里明白,傅琰东死了,警局那边一直给傅斯年施加压力。

“傅总,那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听着脚步声,警察似乎是走远了。

唐清婉慌忙闭上眼睛,重新在病床上躺好。

傅斯年走进来,坐在病床的一侧,细心地给唐清婉掖好被角。

何必,要如此惺惺作态。

就在傅斯年准备向女人的眉心吻去时,唐清婉猛然睁开双眼,她用力地推开傅斯年的胸膛,“走开。”

男人并没有因此生气。

“傅先生,何必要如此虚情假意?”

傅斯年内心掀起汹涌,听着这个口气是催眠的效果已经失效了么?

他并非害怕她痴傻,他只怕她总这样对他客气疏离。

若是不爱,那就恨下去。

曾经以为将她推远,就可以免受那些伤害,却没有想过,那样的,只会越来越深。

“顾小姐。”

傅斯年瞧得出,唐清婉的情绪很激动,她刚做完手术,医生说短时间内的整容次数有限,若是此时再次不精心呵护的话,怕是这辈子容貌都没办法恢复。

唐清婉听到傅斯年这样叫自己,内心只觉得越发的凄凉,是啊,他以为自己是顾清歌,他以为自己是唐清婉的替身,他以为姐姐是自己。

“不知道傅先生,为何还要将我从川北带到川城?”

唐清婉异常冰凉的口吻,“不是说,我只是个替身。你都要娶你的清清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顾小姐。”

这样的她,冷得傅斯年禁不住想要拥她入怀。

“留着你,自然是给清清顶罪。”

哈。

唐清婉的眼角,笑出了泪。

她在幻想什么,幻想着傅斯年会对自己说对不起清清,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时间眼拙,不该将你跟清歌弄混。

上一次,她术后失败,他在门口道歉。

那时候,唐清婉虽然拒绝了傅斯年,她在想,若是他再说一次,她就原谅了他。

可是,他并没有。

他走了。

就像现在的自己,仍然对他有着幻想。

而现实,逼得她不得不认清一切。

“顾小姐。”

傅斯年的悬在空中的手,终究还是落下,“你不是想比着清清的脸去整容吗?这张脸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修复的,别因为闹着情绪,再毁了容。”

果然,她安静了许多。

仅仅因为最后的三个字,让唐清婉想到昨日在仙田居,傅子期用泥巴丢她说:“丑八怪。离开我们家!”

她摸了摸自己被绷带包裹的脸。

是啊,现在的自己,连亲生儿子都退避三舍,何况是傅斯年呢?

傅斯年从兜里取出一把手铐,将唐清婉铐在病床上,面前这个心如死灰的女人,才有了一点儿反应。

“傅斯年,你在做什么?!”

唐清婉用另一只手想要把手铐接下来。

“哦。”

男人云淡风轻的话语,刀刀割着她已经满目疮痍的心,“警察不是说,要等着顾小姐醒来后,要问话吗?我担心顾小姐会再次逃跑,所以不得已问要了个手铐,替警察看管下不安分的罪犯。”

“毕竟——”

“顾小姐,似乎是一个很喜欢从楼上跳下来的人。”

上一次,为了拒绝自己,在医院跳下去,摔伤了腿。

好不容易,腿伤好了,又一次从楼上跳下来,差一点,失去了孩子。

单纯的门锁根本锁不住她,傅斯年狠下心,采取这样激进的行为,将唐清婉禁锢在自己身边。

比起昨日的暴雨,今早的阳光很暖,却依旧温热不了两颗对峙的心。

阳光。

从屋外折射进来。

显得如此,刺眼。

顾悱烟就是在这么个环境里苏醒。

她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狭小的空间,沈家人并不在,但是这里像是有些年头的老房子。

或许,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逃跑。

顾悱烟的双手相互摩擦,这次绳索绑的并不紧,所以顾悱烟很容易就挣脱。

嘀嗒。

似乎是离自己不远处的水流声。

顾悱烟用手缠着刚刚绑着自己的绳索,若是此时绑架她的男人回来,她还可以用这个绳索防身,能抵挡一会儿。

她小心翼翼地听着风声,慢慢地,向通道口走出去。

耳边此时传来阵阵呼啸的列车声,她清晰地听到了,“WelcometosubwayLine3,This train is bound for Chuancheng,The next station is Dong Shan,please get ready for your arrival.(欢迎乘坐地铁三号线,您现在在的地方是川城站,下一站是东山,准备下车的旅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她现在在地下!

得到这样认知的顾悱烟,喜忧半掺。

也只能赌一把,看看能不能成功逃脱。

好在外面是白天。

顾悱烟朝着光亮的方向奔过去,就要走出这个鬼地方了。

她看到不远处的安全梯,小腿发力,拼命地向上攀爬。

顾悱烟企图用手用力地推着下水道的井盖,一次不行,两次,就在第三次终于见到阳光的时候。

忽然,有人从下面拽着她的腿,再然后,便又一次进入了黑暗。

这天气,是越发冷了。

法医将尸检报告呈给正打着哈欠的韩培,上面受害人DNA信息彻底让他得到了清醒。

“白狼。”

他招呼着那位研究了一夜老白尸体的男人,“你过来看一下。”

陆廷轩接过报告单,冷了数秒后,恢复到平静的心情,“竟然是江夫人。”

若是硬要说陆廷轩跟他江家有什么关系,他是唐琉酒收养的义子,清婉跟江宇泽曾经在一起过,他与江宇泽算是朋友。

前段时间,江公子自首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江老夫人会来监狱看儿子很正常,但是不正常的是,这里是女子监狱。

从第一具尸体是没有腿的幼儿园园长,到第二具尸体是少了胳膊的川城首富傅琰东,第三具尸体是毁去容貌的沈家大小姐沈晨曦,第四具尸体是失去容貌的江老夫人,第五具尸体是被人剜去心脏的白一尘。

短短数日,川城居然发起了五起命案,凶手作案手法极其残忍,并且他采取摘取人体器官的行为,具备一定的变态心理。

四大家族,除却唐家,其他三家无一幸免,让陆廷轩英挺的俊眉皱起。

“白狼。”韩培过早地将陆廷轩的心里话说出来,“有句话即使抱歉我也要说,你可知道老白临死之前,给我他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