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尧这句话完全是吼出来的。

还带着满满的抗拒和嫌弃。

声音之大,让陆浅浅都短暂地忘记了疼痛。

这是她第二次见傅庭尧如此失控。

第一次……

是五年前的那晚……

他狠狠地推开她,毫不怜惜地把她推到房间外面,就连她的腿在地上刮出了血珠都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注意力。

他想起什么了吗?

陆浅浅愣愣地看着他,连名字都喊不利索了,“阿……阿尧……”

他到底怎么了?

“顾……顾洺笙到底对你说了什么?”陆浅浅眼中满是隐忍,像是想到可怕的回忆,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傅庭尧没把她这句话听进去。

他在想别的事情。

有关五年前,一觉醒来和陆浅浅同处一室的那天。

那个时候,陆浅浅好像也这么对他做过同样的动作。

甚至讲话的神情都很像。

也是这么一脸乞求的看着他。

然后……

她好像自己要解开衣服扣子……

傅庭尧甩甩头。

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记忆。

那个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连他都想不到的事情。

不然仅仅靠酒精,能把他的记忆清楚的如此干净?

偏偏到今天,陆浅浅说那句话的时候,好像被勾连出一样——那些记忆不是忘却了,是尘封。

傅庭尧蹙眉未动。

眼神慢慢变得清明,“和他没关系,但是……”他话锋一转,看着陆浅浅,“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他眼神森寒,透着无尽的寒。

像是丛林中的猎豹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陆浅浅猛地一颤。

“我……我太疼了……疼到发抖。”

“是吗?不是因为提到顾洺笙而害怕?”

“是……是,我是害怕。”

说到这里,陆浅浅已经语无伦次了。

在她后背的伤这么严重的情况下,她居然能惊慌到忘记疼痛。

傅庭尧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先好好养病。”

说完,他就起身出去了。

留下三个女人在办公室。

毕竟陆浅浅的伤涉及后背。

他并不太想看。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出去的好。

反正房间里有简宁,他现在越来越笃定,她就算对别人做的再过分,再享受任何一种过程,哪怕真的和赵蕾说的一样,她是过来复仇的人,但到了关键时刻,绝不会忘记自己是一名医生。

他刚出去,带上门,就看到了被他从a院叫来的大夫。

他亲自伸手把他拦下,“等等再进。”

他要看看简宁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

匆匆赶来的大夫抹了把汗,乖乖退到了一旁。

夜色中。

傅庭尧点燃了一支烟。

他左手还缠着绷带,吊在脖子上,嘴里叼着烟,右手拿出打火机点燃。

黄红色的小火苗蹭地一下冒 出 火星。

他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刀刻一般的侧脸,顿时被烟雾盖住了一半。

冷的发硬,让人不敢直视。

傅庭尧在回忆。

他没有就此放过刚刚在脑海中翻腾的那个画面。

因为不论是陆浅浅说的那句别走,还是他说的那句你做什么,都不像是第一次说。

好像在那天,他们有过一模一样的对话。

在陆浅浅想要解开扣子之后。

虽然现在还想不起来特别具体的画面,但傅庭尧能感觉到自己当时的抗拒。

陈院长说,人彻底喝醉后是无法做出生理行为的。

再结合今天在脑海中 出 现的这个画面。

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当时和陆浅浅确确实实没有发生关系。

那傅宥……

他眼前浮现简宁的脸。

他这辈子好像也就和这么一个女人睡过觉。

这个结论也和他的记忆相符。

如果……如果他想到的这个方向是事实,那陆浅浅……她到底说了多少谎言?

他又到底对简宁做了多少糊涂事?

傅庭尧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心中从未这样憋闷过。

明明最近一直在翻旧账,去调查五年前被忽略的点,但现在距离真相越近,他反而就越惊慌。

事实让这个一向矜冷的男人有些无措。

他现在……

不知道该如何去补救。

他吐完最后一口烟雾,眼神慢慢飘向房门紧闭的办公室。

简宁依然在和陆浅浅对峙。

她自己调配的毒药剂量,她自己清楚。

陆浅浅现在虽然疼的要命,但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命。

毕竟为了这样一个人,让自己的手上沾到人命,不值得。

简宁心里有数。

她只是想欣赏陆浅浅的痛苦。

以一个失败者归来的姿态,将曾经的胜利者狠狠地踩在脚下,等着她求饶。

这个过程……

相当有趣……

但更有意思的,是傅庭尧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护着陆浅浅?

甚至还很有眼色的出去了?

简宁搞不懂傅庭尧想做什么。

越想不通的事情,就越想去琢磨。

“噗通”一声!

赵蕾吓得缩的更紧。

使劲把自己抱住,低着头看地。

简宁扫了她一眼,看来致幻剂还在发挥作用,赵蕾现在内心的惊恐一定已经到了极点,别说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一点点风吹草动,可能在她看来都像是在她距离半个手掌的地方放鞭炮。

她从前躺在手术床上任人宰割的时候有多惊恐,赵蕾现在就会有放大十倍的痛苦。

简宁很满意她的效果。

没枉费她特地把那些罕见的草药大老远从桃花源带来帝都。

简宁的眼神慢慢落到陆浅浅身上。

她现在正在地上蜷缩着打滚。

额头上沁满了汗珠,平日里刻意打造出来的贵妇气质荡然无存——她现在就像一只在地上来回滚动的癞皮狗。

连让人看第二眼的欲 望都没有。

“疼……”

陆浅浅恨不得把自己的背从身上剖下来。

她不明白,原本是一场很有胜算的局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该痛的死去活来的应该是简宁不是吗!

为什么变成了她?!

她是多尊贵的身份,多好看的一张脸!

不仅被下等人看了背,现在还疼的只能在地上蜷缩着!

尤其是傅庭尧……

他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居然没有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