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营帐中的将领们瞬间面面相觑,不知吴纠是什么意思,都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报——!!楚国大将军,卢戢黎押到!”

一队西戎的士兵,押/送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那男子双手被锁链缠住,身上的兵器也被缴获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默默的往前走去,很快就在重重押/解之下,走进了西戎人在阜山上的行辕。

行辕里面篝火冲天,充斥着大笑的声音,士兵们围着篝火,不断的哄笑饮酒,将酒水泼进火中,发出“呼——”一声巨响,火势仿佛是一条火龙,冲天而起,怒吼着,嘶喊着,大笑着。

卢戢黎慢慢往前走,他的目光垂着,然而余光仍然能看到,那些西戎人的士兵,喝的是楚国的酒,泼的也是从楚国缴获来的酒,那些酒肉本该是犒赏三军的军粮。

卢戢黎一路走进来,西戎的士兵们立刻停止了笑声,一片一片的笑声慢慢安静下来,全都注目着卢戢黎,卢戢黎浑然没看到一般,继续往前走去。

很快,营帐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西戎将领,说:“楚国的卢将军大驾光临,还不请卢将军进来?!”

他说着,身后的士兵立刻推搡着卢戢黎,却没想到卢戢黎身材高大,下盘很稳,竟犹如生了根一般站在地上,那士兵一推,手腕“咔嚓”一声,险些闪了。

卢戢黎冷笑一声,说:“戢黎是来投诚的,不是来做战俘的。”

他这么朗声说着,就听到“啪啪啪”的拍手声,随即一个声音从帐中传出来,“有请卢将军。”

卢戢黎这才径直走进营帐,营帐之中,西戎的将领全部在座,正喝酒吃肉的看着卢戢黎。

卢戢黎站在营帐正中间,就这样被众人打量着。

那坐在最上首的将领笑着说:“卢将军,是来投诚的?”

卢戢黎说:“正是。”

他说着,另外的西戎将领说:“将军,不要轻信他的鬼话,他们荆人,最是诡/计多端,没有半句实话。”

另外一人说:“正是将军,我听说前些日子俘虏的那个楚国的裨将军,就是卢戢黎的儿子,说不定卢戢黎是为了救他儿子,才会假意投诚的!”

“是啊是啊。”

一时间营帐中都是众人的应和声,卢戢黎却突然大笑了两声,似乎笑的十分愉快。

那西戎将领说:“卢将军,为何发笑?”

卢戢黎则是淡淡的说:“戢黎发笑,是因为在座的各位将军,根本不了解戢黎,说的大错特错,因此戢黎才会发笑。”

西戎将领说:“哦?如何大错特错?”

卢戢黎的双手虽然被绑住,但是一点儿都没有弱势的感觉,只是冷冷的说:“其一,戢黎并非荆人,戢黎乃是卢国之后,荆人灭我卢国,吞我河山,戢黎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

西戎人顿时面面相觑,看着卢戢黎,卢戢黎又说:“其二,卢扬窗……根本不是我的儿子。”

西戎将领一笑,说:“哦,他是卢氏,你也是卢氏,他不是你的儿子,那他是谁?”

卢戢黎刚要开口,西戎将领却抬起手来,制止他的话,反而对旁边的副将说:“去,将楚国的裨将军请过来。”

卢戢黎眼神微微动了一下,那副将出去之后,很快就听到外面士兵起哄的声音,随即脚步声而至,“哗啦——”一声,帐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身影被猛地推进来,发出“嘭!”的一声,直接倒在地上。

卢戢黎低头一看,正是卢扬窗,卢扬窗浑身是血,定然是受/刑了,似乎留了一口气,被推进来之后,摔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

卢戢黎看着昏迷的卢扬窗,很快就将目光移开,只是停留了短短的一瞬间。

西戎将领似乎在观察他的表情,说:“叫醒楚国裨将军。”

“哗啦!!!”一声,副将随手将案子上的酒直接泼在卢扬窗的脸上。

“哈——”

卢扬窗被呛得猛地醒了过来,与此同时身/体不断抽/搐,他身上全是伤口,沾上了酒水,顿时苦/不/堪/言,疼的眼睛赤红,身上的锁链发出“哗啦呼啦——”的颤/抖声。

卢扬窗在西戎人的哄笑声醒了过来,哪知道睁开眼睛第一眼,却看到了卢戢黎。

卢扬窗本被折磨的没有半分力气,如今却一下醒了,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也没有什么力气,虚弱的说:“爹!”

卢戢黎却不看他,这会儿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舍给卢扬窗。

西戎将领笑着说:“卢将军,您可以说了。”

卢戢黎淡淡的说:“卢扬窗,并非是我的儿子。”

卢扬窗耳朵里还都是嗡鸣声,听到这一句却要炸开了,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不过他身上捆着锁链,又受了折磨,根本无法爬起来,只是虚弱的说:“爹……您……您说什么?”

卢戢黎还是不看他,继续说:“卢扬窗乃是武王老贼和他自家宗妹生下来的孽种,老天都因为这样的丑事而愤怒,因此卢扬窗一生下来,眼睛就天生残疾,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武王老贼为了掩盖自己的丑事,将与他苟且的宗妹嫁与我,平白的让我帮他养野种,将军说说看,这样的奇/耻/大/辱,放在谁头上,谁愿意忠心楚国!?”

卢扬窗听着卢戢黎的话,睁大了眼睛,一瞬间眼珠子通红,有些不可置信的瘫倒在地上,说:“爹?爹……”

卢扬窗的话还没说完,“嘭!!”一声,卢戢黎竟然一下将他踹了出去,卢扬窗本就受了重伤,这一下让卢扬窗险些吐血,蜷缩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

西戎将领听着,眯了眯眼睛,没有立刻说话。

卢戢黎满脸都是愤/恨之色,脸上青筋蹦起,就犹如斗祁说的,卢戢黎用情至深,而武王和宗妹合力给他戴了一顶很大的绿帽子,还让卢戢黎帮他们养了十六年有余的儿子。

卢戢黎的眼神非常可怕,身上充斥着一股伶人骇然的阴霾,那眼神充满了愤/恨、仇/恨,似乎是做不了假的。

卢戢黎沉着声音,又说:“戢黎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如今楚王亲征,算起行程,今日就该与阜山之下的楚国军/队汇合,戢黎知道楚军的驻兵地点,戢黎叛楚,唯恐楚王会改变驻兵,迟则有变,就让戢黎作为先锋,为将军分忧,带领将士们杀入楚国军营,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生擒楚王,一片片割下他们荆人的肉来!”

西戎将领眯起眼睛,似乎很欣赏卢戢黎说话的那股狠劲儿,笑了笑,“啪啪啪”的拍起手来,说:“说得好,说得好。只不过……卢将军您已经投诚了一次,第一次投诚是卢国投诚楚国,第二次投诚,是来投诚我们,这个嘛……总要做出点表示,我们才能信你。”

他说着,慢慢站起来,“嗤——!!”一声,伸手一下抽/出副将的佩剑,“唰!”的一声,剑尖猛地一甩,直指卢戢黎的咽喉,锋利的宝剑已经点在卢戢黎的喉结上,他却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西戎将领并没有动手,只是笑着掂了掂手中的佩剑,淡淡的侧头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卢扬窗,说:“杀了他,你口/中的孽种,我现在就派你兵马,让你带兵去偷袭楚军军营,报你的深仇大恨。”

卢戢黎眉头微蹙,冷冷的盯住西戎将领手中的佩剑,突然抬起手来,一把抓/住那佩剑,旁边的西戎士兵立刻戒备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