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侯低下头来,亲了亲吴纠嘴角,伸手将他头发一拨,彻底弄散,看着吴纠黑发铺在案子上的模样,眯了眯眼睛,说:“孤与二哥的事情,不知算不算好事儿?”

吴纠一身黑色朝袍,还躺在案子上,旁边都是文书和简牍,衣裳的领口束的整齐,头发却散了下来,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禁欲与魅惑,那种矛盾又相辅相成的感觉实在太有吸引力。

齐侯眯着眼睛,低声说:“只有二哥,能让孤这般痴迷……”

吴纠第二日迷迷糊糊就被齐侯抱上了缁车,继续往郢都城赶路了。

回到郢都城,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处理骊姬和斗梁,骊姬根本不算是个人物,只会哭哭啼啼,谄媚惑人,这对吴纠根本不管用。

吴纠这次都不让骊姬去守陵了,直接就说先王宠爱骊姬,让骊姬去给先王殉/葬。

目前最重要的是,就是处理斗梁的事情。

众臣都听说斗梁的事情,因此这次上朝,大家都早早的跑来了,有人准备看斗家的笑话,有人则是准备看吴纠的笑话,觉得斗家和吴纠撞在一起,若真是开撕,必定是两边都热闹。

齐侯自从那日开荤之后,就开启了天天开荤的模式,今日上早朝,吴纠险些没醒过来了,起来之后一看时间差点晚了,赶紧换上朝袍,匆匆忙忙的进了路寝宫。

吴纠进入路寝宫的时候,大臣们已经早早等待了,吴纠走到席位上坐下来,今日朝臣来的是最全的,根本没有一个告假,毕竟今日吴纠一定会处理斗家的事情,因此这种热闹的事情,自然没人愿意缺席了。

众卿行礼,吴纠让大家平身,并没有立刻说斗梁的事情,而是给众人引荐了宫之奇与百里奚,随即封了共宫之奇在司马供职,而百里奚则封为郎尹,主管楚国的刑法,相当于齐国的大司理一职位。

等这事情说完之后,吴纠这才慢悠悠的说:“寡人这趟出门,虽然并没有与周国/会盟成功,不过倒是有些不小的收获……”

他说着,顿了顿,又说:“那便是,看清楚了咱们楚国之中,一些图谋不轨的卿大夫。”

吴纠说着,环视了一下众人,众卿听吴纠这么说,立刻都安静下来,知道吴纠准备开始说斗梁的事情了。

吴纠慢慢的说:“想必众卿也都听说斗梁的事情,斗梁乃是斗家的人才,也是寡人器重的卿大夫,然而斗梁却欲图谋反,玩/弄/权/术,想要将楚国至于鼓掌之中。”

吴纠说着,笑了笑,说:“我楚国乃是泱/泱/大/国,无论是谁想握在手心里,就握在手心里么?各位卿大夫,你们说说看,是这样么?”

大家面面相觑,就等着吴纠针对斗家,趁着这个机会,将斗家扳倒。

斗家独掌楚国大/权,已经数十年,这些年里,楚国的确在不断的强大,不断的膨/胀,可以说楚国的强盛,与斗家的兴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然而斗家树大招风,也的确遭人记恨,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斗家里面也出现了很多分支,很多分歧,很多派别,很多仗/势/欺/人的事情,斗伯比和斗祁,身为斗家的家主,自然有义务让斗家发扬光大,然而越发扬,就越是控/制不住。

如今的斗家,已经并非斗祁能控/制的住了。

吴纠看着众人,却没有像众人想象中那般针对斗家,只是淡淡的说:“莫敖。”

吴纠点了斗祁的名字,众人立刻心想,果然要来了,不是斗家的人准备看热闹,斗家的人则准备对抗吴纠,就等着楚王针对他们,他们便反/抗,心中觉得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的事情。

斗祁却淡定的走出来,拱手说:“斗祁在。”

吴纠淡淡的说:“斗梁的事情,莫敖怎么看待?”

斗祁没有一丝磕巴,恭敬的说:“斗梁意图谋反,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儆效尤,斗祁以为,斗梁……当诛!”

斗祁简直是大/义灭亲,众人都面面相觑,竟然一句求情的话也没有说,而且还说的非常绝情。

吴纠笑了一声,说:“斗家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人才,然而却出了斗梁这么一个败坏门楣的逆贼,这件事情,恐怕莫敖身为斗家的家主,定然比寡人还要寒心,这样罢……”

他说着,食指轻轻的在案子上敲了两下,说:“斗梁罪/大/恶/极,寡人就把斗梁,交由莫敖处理,寡人相信,莫敖奉/公/守/法,定然会给寡人,也会给楚国一个合理的交待。”

他这么一说,路寝宫中的众人全都怔愣住了,斗家的人准备和吴纠顽抗到底,鱼死网破,而不是斗家的人正等着楚王扳倒斗家,自己好捡便宜,然而吴纠一句话,却让两边的人全都怔愣了。

斗祁也有些惊讶,抬头看了一眼吴纠,随即一掀衣摆,跪下来,说:“我王恩典,但斗祁罪/大/恶/极,还是请我王发落,斗祁万万不敢,不敢僭越!”

吴纠笑了一声,说:“这何来僭越一说?斗祁你乃是我楚国的莫敖,更是寡人的心腹,斗梁败坏斗家名声,斗祁你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人,寡人相信你,将斗梁交给你处理,是最合适的,也是最公/道的。不是么?”

吴纠这么一说,斗祁更是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说:“斗祁谢过我王大恩!斗祁惭愧!斗祁惭愧啊!”

众人面面相觑,斗家的人看着他们的家主跪在地上,大喊惭愧,心中顿时都不知道是一股什么滋味儿。

吴纠可谓是兵不血刃的解决了斗家,斗家膨/胀的势力会随着斗梁的死而压/制,而吴纠又能迎来斗祁的忠心,再者就是,不与斗家正面冲/突,这样一来,也能避免朝中那些居心叵测,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吴纠这一举动,可谓是一举三得,自然再好不过了。

斗祁回去之后立刻禀报了斗伯比,第二天一大早,郢都城的城门口就围了许多人,斗梁的人头挂在那里,旁边还张/贴着榜文,斗祁一点儿也没有护短,将斗梁的事情公之于众,而且严肃处理了与斗梁合谋的一干人等,写了文书,汇总给吴纠。

吴纠知道,斗祁是个忠心耿耿的人,虽然他的忠心可能不能给自己,而是属于楚国的,不过吴纠也不在乎斗祁的忠心到底如何,只要是忠心,吴纠便会照单全收。

在斗梁被斩首没几天,巴国派来了使臣,送上各种美玉珍馐,想要与楚国和谈。

吴纠并没有时间去见巴国使臣,因为又有事情来了。

当然这事情不是冲着吴纠来的,而是冲着齐侯,齐侯在郢都城呆着,很快就接到了临淄城的文书,是公孙隰朋送过来的文书。

齐侯展开加急的文书一看,竟然是周国发丧的文书,上面写着,周天子胡齐在游湖的时候不幸落水驾崩,周国准备替胡齐办丧事,因此广发文书,请各诸侯国的国君赶来吊唁。

从临淄城来的文书不只是丧礼的邀请函,同时还有从周国送来的一封文书,是找齐侯告急的文书。

齐侯看着文书,皱起眉来,眯着眼睛,似乎在思量什么。

吴纠听说有从临淄城送来的文书,就知道有事情,便过来看看,一进小寝宫,果然看到齐侯皱着眉,正对着文书思考什么。

吴纠说:“君上?临淄城可有事儿?”

齐侯见他进来,将文书放在案子上,示意吴纠来看,说:“临淄城倒是没事儿,只是胡齐的丧礼要开始了。”

吴纠先拿起第一封文书来看,是齐侯所说的的事情,周国人要给胡齐办丧事,天子驾崩是大事儿,齐侯身为齐国国君,理应过去奔丧。

就算齐侯不去奔丧,也应该让齐国位高权重的使臣过去奔丧才是。

吴纠又拿起第二封文书来看,很惊讶的发现,这第二封文书竟然是从周国发出来,送给齐侯的告急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