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霍青霖、阿枝,连同宋现如和那老道三清子一同再一次到了文庙。

霍青霖将那密道口指给他们看,那密道口果然就藏在香案底下,要不是因为被阿枝砸了个口子,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其实即便是开了这么个大口子,因为在角落里,也不太容易被发觉。

“这是……”宋现如看看霍青霖,“你怎么把他打开的?硬砸开的?”

霍青霖愣了愣,抿着嘴“嗯”了一声,他总不能说是阿枝徒手砸开的,与其如此还不如说是自己砸开的更加可信一些。

然而宋现如还是忍不住惊叹:“霍帅,神力啊!”

三清子目光深沉突然看了阿枝一眼,让她一阵心惊,这老道,不会那么神吧,就这么个破石头板,也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吗?吱大仙转转眼珠,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厉害的道士,想来他若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早就该飞升了,怎么可能还是个老道。抬起头,无畏无惧的回瞪过去。

老道捻着须微微一笑,转过身向庙外走去。

宋现如忙喊道:“道长去哪?”

“看一看,看一看。”老道挥着拂尘一步三摇地说道,只见他挥着拂尘围着院子转了一圈,而后停在院中,面北而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宋现如跟着出来,问:“道长是发现什么了?”

老道往北面一指,宋现如沿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看了半晌问道:“有什么?”

“有什么,你问我?”

“什么也没有啊。”

阿枝闻声也走出来,看过去,忽然惊叫一声:“屋顶上怎么少了一个嘲风?”

“少了什么?”霍青霖问道。

“嘲风。”阿枝解释道,“屋顶的嘲风应该有两只,你看西边有,东边没有。嘲风可以辟邪,两只少了一只,说明有邪祟入侵,上次来我怎么没发现?”

老道说道:“乱花渐欲迷人眼,凡尘里呆的久了眼睛就不亮了。”

阿枝原本并不待见他,总觉得他是个老骗子,即便真的有几分本领,也应该是土地那样的恶趣味老骗子,仗着自己有几把刷子便爱戏弄凡人的那种老骗子,再加上他这话着实戳心,吱大仙便更加不高兴了,哼一声躲到霍青霖身后去,生怕自己忍不住打死他。

老道看在眼里,又说道:“亮有亮的好处,不亮又不亮的好处,难得糊涂见真章。”

吱大仙默默伸出头瞅他一眼,乱花渐欲迷人眼,难得糊涂见真章,这老道是在指点自己不成?愈发来气,什么老东西,若他知道自己是五百年道行的鼠妖看不下破他的胆子,还敢在吱大仙面前指手画脚!只可惜吱大仙身体尚未痊愈,不便作法罢了,算他好运,且放他一马。

三清子道:“嘲风少了一个,东边的邪气压不住,邪祟就会自然而然往东边去。”

“东边,不就正好是我的府衙吗?怪不得那些怪物全都不约而同往我的府衙走!”宋现如恍然大悟。

“从前的县衙衙门口都有镇压邪祟的狴犴,狴犴好公义,也有镇压邪祟之用。”

“是啊,而且那天是年三十,又是红幡又是鞭炮,怎么还会往我们那里去呢?”宋现如费解。

“我们什么时候放鞭炮了,明明是出去看烟花的。”阿枝说道,她忽然恍然大悟起来,“是了,烟花!”

宋现如说道:“原是想放的,后来苗先生说有大礼相送,请大家一起去观看,便拖了拖,想看完了再放。”

“什么大礼,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说什么送我们礼物,偏偏选在那个时候,全都是他计划好的,周围的老百姓全都在放鞭炮,只有我们没有,那些物,自然往我们这边来,他是真有本事,什么也不用做,就只管着看好戏,我当时还想呢,怎么满城都是人,他们哪里都不去,偏偏就围着咱们不肯放,狡猾,实在狡猾!”

“好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白惹一肚子气,反而气坏了身子。”霍青霖安慰道。

“能不生气吗?这家伙,现在想起来根本全都是他计划好的,还专门跑到咱们家里去,眼巴巴地问我们会不会去,是多巴望着在咱们面前显摆显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

吱大仙跳着脚骂了半天,突然发现大家都在怔怔地看着他,连霍青霖也不例外,宋现如还小心翼翼地问道:“霍夫人这样激动小心动了胎气。”

吱大仙起初都不气了,提起胎气又来了火:“什么胎气!哪有什么胎气!!一直都是只有气,没有什么胎气!啊啊啊啊!霍青霖,我要咬死你!!!”

忽然额头一凉,不知那老道自哪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了阿枝脑门上,阿枝眼睛一瞪就昏过去了。

霍青霖大惊失色忙接住她质问三清子:“你对她做了什么!”

“别慌,别慌,只是一张镇邪符纸。尊夫人体内藏着一丝妖邪之气……”

霍青霖听他这么说立刻紧张起来:“她怎么会有妖邪之气?”

三清子说道:“女子体虚阴气胜于男子,更容易被邪祟侵体,况且此地本来就邪佞聚集,方才她暴怒异常,正是因为受了妖邪之气的影响,贴上镇邪符纸,便可确保无虞。”有拿出两张同样的符纸递给霍青霖和宋现如,“二位也拿着,以防万一。”

宋现如赶忙把符纸贴身收起来。

吱大仙恍恍惚惚醒过来问道:“我刚才是怎么了?”

“道长说你邪祟侵体,给你贴了一道镇邪符。”

吱大仙吹吹还贴在脸上的符纸,没好气地撕下来,刚想扔,便听三清子说道:“夫人还是贴身收着吧,您身体特殊,方才霍少帅说要下密道,贫道方才看了一眼,密道附近妖气更胜,夫人若被妖气所伤,只怕会害人害己。”他这话听着寻常,可是却特地把“害人”二字说的极重,似乎话里有话。

阿枝有意无意地看他一眼,还是老老实实地把符纸收起来了,区区一张符纸,他又说的周全,若自己执意推脱反而容易被怀疑,想必就算这老道真的居心叵测,仅凭这么个破玩意儿也伤不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