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霖和阿枝等人回到正厅之内。

阿枝对着香案出神,她上次跟霍青霖来的时候并未察觉,如今经过老道提点,才发觉香案前的这一块地方的确是很不一般,这种不一般的感觉对普通人来说是无从察觉的,但她不一样,她本来是妖,对于妖气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且一到这里便觉得通身的畅快,这种感觉在别处是不常有的。看看香案后的孔子塑像,不禁有些纳闷说道:“这庙里头供奉的是孔夫子,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有妖气的,可是这一块地方怎么这么不一样?”

三清子说道:“孔丘是圣贤,圣贤不是神明也不是仙人,圣贤身上的是浩然正气,按说也可以镇压邪祟,但贫道听闻这文庙已经很久没有学子了,所以这正气自然也就淡了许多,再加上屋顶嘲风缺了一只,自然正不压邪。”

吱大仙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说不通。

“先别管这些,时间不早了,趁着天亮咱们快点儿去探探究竟,再晚了,县长大人又要公务缠身了。”霍青霖微微笑道。

“啊呀,兄弟一场何必总是这样开我玩笑,宋某虽然只是区区一名书生,但也是不折不扣的男子汉嘛,之前只是觉得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而已,况且方才道长才说过,读书人有一身正气,我怕什么!”

“是,这里既没有鸿毛也没有泰山,既然宋县长有一身正气,就身先士卒给我们避避邪吧。”

宋现如一听忙摆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身先士卒的事还是霍帅有经验,您先请。”

霍青霖抿着嘴,默然,去就去吧,谁让自己最急不可耐地想知道真相呢,二话不说翻身跳了下去,阿枝刚想要跟着,宋现如却拉着她说:“这种时候,女人就不要去掺和了,留在上面安全。”

“我不!我又不像你,怕什么,不由分说也跳了下去。”

宋现如无奈,只好咬咬牙,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三清子,说道:“你怎么不下去?”

“贫道压阵。”

“你这么高的道行怎么能压阵呢?你应该第一个才对,快,下去!我压阵。”

三清子无语,只好跟着阿枝下去,宋现如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去了。

这次霍青霖有经验多了,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提醒阿枝他们主意脚下,霍青霖隐隐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密道并不是太长,自己很快就走到尽头了,可是这次却不同,他们已经走了将近一刻钟了还没有走到上次自己一脚踏进水中的地方,不禁说道:“不太对。”

“怎么了?”阿枝问。

正疑惑的时候忽然脚下一空,踏进一个水洼,他顿时放下心来,提醒阿枝道,“主意脚下有水坑。”正说着忽然身后传来“啊哟”一声,是宋现如的声音,霍青霖问道:“怎么了?”

“没事,被鞋带绊了一跤。”宋现如说道。

可惜说晚了,“扑通”一声阿枝也踩进水里,跺跺脚出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不太对?”

“没什么,我记得上次走了不久便有个水坑,这次却走了很久。”

“你们说什么呢?”后边宋现如问道。

“没事,你没事吧?”阿枝问。

“我也没事,只是不小心猜到了......”宋现如忽然愣了一下。

“怎么了?”

“我怎么穿了这双鞋?”

吱大仙觉得莫名其妙,举着火镰低头看他的鞋子却看到了自己的:“我的鞋子是干的......”话音未落,脚下便渗出水来,阿枝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霍青霖也走过来。

三清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忽然说道:“幻觉。”

“幻觉?”

“众生各有所长,神仙善于清明,鬼怪善掌人心,而妖孽则善于变化,其实所谓变化都是幻象,万物本无形,无形既是有形。”三清子说着将拂尘一挥。

阿枝又看看自己的鞋子皱皱眉头:“还是湿的。”

“本来就是湿的。”三清子说道,“密道是真的,积水是真的,你的鞋子湿了,你希望它是干的,你的鞋子便干了,但是县长大人一句鞋子不对,你便已然发觉是幻觉所致,故而你早就已经走出了幻觉。”

宋现如看看自己的鞋子,点点头说:“这就对了。”但是还是一头雾水,问道,“那我那鞋带是怎么出来的?”

“或许是你方才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想到过鞋带。”

他这才恍然大悟道:“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当时是想过这么黑的密道,要是鞋带散了肯定得摔一跤......所以我就被鞋带绊倒了?”

三清子道:“就是这个道理。”

“不对啊。”宋现如忽然指着霍青霖问,“我们都被这个幻觉影响,他怎么没事?”

霍青霖也有点纳闷:“或许我也受了影响,所以觉得走了很久,但是我因为来过一次,很快就发觉不对劲,可能刚才就从幻觉里出来了吧。”

“这么说你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幻觉?这怎么能确定呢?那万一要是你上次来的时候就全都是幻觉,这整个密道都是你的幻觉,那怎么办?”

不得不说,宋现如的质疑虽然听上去有些无稽但还是有他的道理的,霍青霖一时之间也有点恍惚,他的确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产生过幻觉。

这时,三清子说道:“密道是真的,贫道也没有幻觉,诸位就放心吧。”

三清子的话令宋现如稍稍放下心来,但还是纠缠着问道:“为什么他没有受到影响?”

霍青霖私心里想着,自己与宋现如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自己只能勉强算得上半个人,但阿枝也是如此,如果说阿枝和宋现如都受到影响,唯独自己没事,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自己是没有魂魄的,但他只能这样想想却不能说出来,只好说道:“幻觉这种东西,只有意志不坚定的人才会被影响吧。”然后颇为自负地轻笑了一声。

纵然宋现如跟在后面也听的清清楚楚,不禁说道:“我说小霍先生,宋某可是容忍你多时了,你年纪轻轻如此狂妄自大,前途堪忧啊。”

“我这不是自大,我这叫恃才傲物。”

“嘶,你小子懂不懂尊老爱幼,你现在越来越不尊敬我了。”

“太尊敬了,显得多生分。”霍青霖打趣道,这次果然对了,又走了没有多久便隐隐看到有一扇门,那便是密道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