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胡燕归在外面敲门,敲了好久没人回应,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顿时心下不安起来,大喊一声“霍帅”踹开门闯了进去。

下场之惨烈可想而知。

吱大仙被子蒙着头直哼哼,霍青霖揪住被子硬生生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起床。”

“哼哼,不起,没脸见人了。”

“有什么没脸见人的,你是我媳妇,这还不是迟早的。”

“你说的容易!”

霍青霖不觉挑挑眉毛,颇有些玩味道:“岂止是说的容易,你要是还想,做的也容易。”

吱大仙伸出手臂够着打他:“不要脸!”

“妖孽,负心汉。”霍青霖无赖道,“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再提昨天,我真的打你!”

“你昨天也说要打我。”霍青霖说完便识时务的脚底抹油开溜了,小东西脸皮薄,闹过了头真的翻脸就不好玩儿了。

吱大仙看他走了,才从床上爬起来,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根本不想动,慢腾腾穿上衣服。

刚想出门又迟疑起来,悄悄推开一天门缝,只见霍青霖正在外面等着,原来他还没走。

吱大仙心里舒坦了一些,拍拍他肩膀:“你站在这里,是等着讨打?”

“我怕你脸皮薄,自己一个人不好意思出门。”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吱大仙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径直向前走去。

“去哪?”

“去……去哪?”吱大仙挠挠耳朵。

“这边。”

“哦。”吱大仙瞬间没了气势灰溜溜跟着霍青霖走。

走了一会儿问道:“我们不吃饭吗?”

“等等吧。”

这时胡燕归从客厅出来跟霍青霖说:“宋县长已经等了很久了。”

“宋现如,这大清早的他来干什么?”阿枝问道。

“这……”胡燕归看看天色,“已经近午了。”

“近午了吗?”吱大仙挠挠耳朵,嘟囔道,“我怎么不知道,还以为时间还早呢。”

“大约是昨晚你们熬的太晚了。”

“昨晚!什么昨晚?你神经病啊!”吱大仙气鼓鼓地进屋去了。

胡燕归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或许是自己的话让她误会了,颇有些无奈。

吱大仙始终对昨天他们的行事耿耿于怀,虽然说她也认可霍青霖说的道理,也深深理解他们作为一个卑微的人类的诸多无奈,但理解不代表没情绪,至少吱大仙是这样觉得,故而很不含蓄地哼一声。

宋现如最晓得察言观色,立刻察觉到阿枝的不悦,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宋某原本也不想打扰二位……实在是……”

“宋兄莫怪,内子心直口快,多有得罪。”

“心直口快……是,的确是……惭愧啊!”大冷的天,宋现如的汗都出来了。

吱大仙眨眨眼,看看霍青霖,说道:“宋县长,你别这样,你这样反而像我欺负你似的。”

“不敢不敢。”

“其实我没怪你,也不是不怪你,那种情况就算我现在说不怪你,你也不信。不过后来我也想了,你也是身在其中,有许多不得已,反正你想让我立刻就对你笑脸相迎,我实在也做不出来,但是你也不用这么愧疚,毕竟昨天的事情,最该愧疚的也不是你,说到底你还试着阻拦过他们,我耳朵尖听到了的。”

“霍帅和夫人能理解就够了。”宋现如擦擦头上的汗。

“宋兄这个时候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这点儿小事,坐下说吧。”霍青霖说道,“燕子,上茶。”

宋现如这才坐下,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昨天事发突然,毫无防备,居民死伤惨重,直到现在还是不时有人被那些怪物攻击,整个泰安城人心惶惶,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

“宋兄的意思是,希望我做点什么?”

“目前看来,就只有一个办法能除掉他们。”

“碎尸万段。”霍青霖说道。

宋现如点点头叹息一声:“说起来这些怪物原本都是跟咱们一样的人……现在变成了怪物……说到底他们也是受害者。”

“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人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变成吃人的怪物。”

“我也是纳闷,因为这些怪物基本都是原本待在文庙的流民,我怀疑会不会跟之前让他们昏睡的怪病有关,今早本来先去了救助会想去找苗先生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见,不料救助会的人却说他已经走了,大约是已经回省城去了。”

“回省城?”霍青霖冷哼一声,“我看不是。昨天他刚说要送我一份大礼便出了这种事,宋兄真的觉得这只是巧合吗?”

“霍帅是怀疑他?不会吧,他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应该不会能做出这种事吧?况且,他还留了一封信,对,他留了一封信给你,我差点就忘了,我来找你还为了这件事。”

“信?我看看。”

“等等!”吱大仙说道,“我看看!”

霍青霖捏着信封不给她看。

宋现如看看他们笑道:“霍夫人未免太小心了,这的确是宋某亲自从救助会拿的信,并不是哪位姑娘小姐的情笺。”说着打开信封将信纸一抖,“看看。”信封里立刻腾起一阵浅紫色灰尘。

“小心!”

“快扔掉!”

宋现如只是怔了一下,那灰尘已经落在他手上,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宋现如有点摸不着头脑,霍青霖和阿枝也是一头雾水。

“刚才是有一团紫色的东西吗?”阿枝问道。

“没有吧。”宋现如看着自己干净的双手说道。

“我眼花了?”

“我也看到了。”宋现如说道,“但是的确没有。”

阿枝挠挠耳朵,觉得有点奇怪,又觉得那紫色烟尘的气味有些熟悉。

这时霍青霖才隔着手帕拾起落在地上的信笺,落款是苗文月不错。

阿枝趁机拾起信封,不禁“咦”一声。

“怎么了?”霍青霖紧张地看着她。

封口盖着印泥,印泥上有一个熟悉的图案,正是何弃疗医学救助会的标志,只不过标志下还有三个汉字,写的并不是何弃疗而是何弃会。

“何弃会,是何弃疗医学救助会的简称吗?”阿枝疑问道。

“不是。”霍青霖看着手里的信,皱着眉头说道,“不是简称是一个……或许是一个类似于教会的组织,救助会只是幌子,何弃会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