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看见两个人一男一女偷偷摸摸近了小树林,你说这大半夜的还能有啥事儿?我一想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瞧瞧呗,说不定他俩衣裳一脱,我还能顺手牵羊捞点儿什么......”

“呸!不要脸!”吱大仙骂道。

“是,我不要脸,我确实不要脸,那我要是要脸也没法知道这些事儿了,那又怎么能活到现在呢,所以说不要脸就不要脸吧,那不是比不要命强么.....嘿嘿,嘿嘿。”

霍青霖问道:“这么说当时是有两个人?”

“对,是有两个人。”

“长得什么模样?”

“这我不知道,天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楚脸。”

“你跟他们在一起那么久,看神性就完全认不出来吗?”

“也没多久啊,不过你要这么说,我对那女的倒是有那么点儿印象,瘦长脸儿尖下颌,长得好像挺漂亮,不过这么回忆起来,应该是个没见过的陌生人。”

“陌生人?”

阿二捏着下巴想了想,十分肯定得点点头:“陌生人,一定是陌生人,因为我们那群人里头就没有一个有那姑娘长得好看的,就这么说吧,要是我们这群人里有这么好看的女的,我不可能觉得没有印象,毕竟我就在夜里看了她的背影那么一眼,到现在我都印象深刻,那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啊!”阿二不禁陷入了绮丽的回忆之中。

“没出息样儿,什么美人儿,八成是个狐狸精。”吱大仙不忿道。

“我说,姑娘,你话不能这么说,就算她是狐狸精,你也不能否认她好看这一个事实啊,你说对不对?”

“对什么对?那男的呢?那女的你不认识,男的也不认识吗?”吱大仙没好气地问。

“男的那就更没印象了。”阿二想了想又说,“谁没事儿对着一个男的看过来看过去,就算是真的见过也未必能有印象。”

“这么说,你不能保证,那男的就一定是陌生人?”

阿二想了想,本着负责人的态度说道:“不能保证,的确不能保证。”

“我说......”阿二忽然犹豫起来,“您几位贵人是吃喝不愁,能不能发发善心先赏我口吃的?我从今儿一大早起来可是水米未进呢,好不容易啃了两口麻花,还被你们给弄地上了,你瞧这脏兮兮的,怎么吃啊?”

霍青霖看他一眼,料到这阿二是个行走江湖的老油条,也不揭破说道:“想吃饭也不难,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保证你吃得好喝得足。”

“瞧您这话说的,我这还不叫好好配合,我多听话。”

“表现的确不错,我也还算满意。”霍青霖想了想说道,“不过,我身上也没带着什么干粮,不如这样,你跟我回去,我请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边吃边说,不管是看到过或者听到过任何可疑的,哪怕只是不着边际的猜测,全都告诉我,你觉得怎么样?”

“不着边际的?”阿二翻着眼皮想了想,“那不是胡说八道吗?”

“胡说八道也要有的说才行。”

“这可是你说的,万一我猜的不准你可不能后悔。”

“我有什么可后悔,反正是你猜的,你猜的不对,只能说明你不够聪明。”

“嘿!这位爷,激将法可还行?当我阿二听不出来?”阿二勒紧裤腰带挺挺胸脯说道,“成吧,您就备好了好久好菜,瞧瞧我阿二到底猜的有没有道理!”

“那是再好不过了。”霍青霖说完跟宋现如对视一眼,只听宋现如一声令下,“把他给我带回去,方才离开的两名宪兵又折回来一左一右拿住阿二。

“哎!你们怎么又说话不算数!说好了不拿我不拿我,怎么又来拿我!”

宋现如和霍青霖都没理他,一挥手,两个宪兵便将他带下去了。

“别抓我!求求你们!我不吃了,啥也不吃了,我知道的全都说了,饶命啊官爷!饶命!”

待那阿二被带下去了,霍青霖才说:“这家伙是个老油条,不能总这么顺着他,要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才会有知道厉害。”

“嗯,这个阿二嘴里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咱们根本就无法辨别,与听他胡诌还不如指望咱们自己来查。”宋现如说道。

“就是。”吱大仙,“竟然还敢提条件,还吃香的喝辣的,吱大仙还想吃香的喝辣的呢,就应该把他抓起来,打他一顿,给他个教训。”

“唔。”霍青霖点点头,“是要给他个教训,这样他才会觉得咱们也不是好糊弄的,以后才会知道要说实话。”

“这么说,你还是要听他鬼扯?”吱大仙问道。

“不然能怎么样,眼下只有他一个人目击了所有事情的发生,虽然他的话有一半都未必见得可信,但是反过来想不是还有一半是可信的吗?”

“霍老弟你的意思是......”

“一个人就算是说谎也要有依据,我们要找的或许也正式那些他自己都没有留意的依据。像他这种人,你让他回忆细节,说出真相,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细节,甚至以他的品性,就算真的想到什么真相也会故意藏着不说,用来跟咱们谈条件,所以我们不如就任凭他胡说,谎话永远是谎话,等我们把谎言剥去,剩下的就必定是我们要找的真相。”

“这个方法......似乎有些冒险吧?”宋现如说道。

“不然眼下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似乎也只有如此。”

“所以,便先关他几日,正好咱们也趁这个时间好好的查一查,到时候咱们听故事的时候也不会太无趣。”

“只能如此。”

文庙,原本是前清时候泰安城的儒生们求学念书的地方,后来大清朝亡了,城里也有样学样办起了西学堂和民办学校,这文庙便只用来供奉孔夫子了。孔夫子不是观世音,香火原本就不似那边旺相,更何况学生们都散了,又时隔了许多年,便愈发荒凉,直到这一次流民进城才再一次给他带来了丰厚的香火,流民们无神可拜,无人可谢,唯有靠叩拜孔夫子,使自己如胃袋般匮乏的精神得到些许安慰,不晓得如果孔夫子地下有知,究竟会为眼前的这一幕感到庆幸还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