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他俩“以前”的故事,那江斜此刻是个什么心情?

设身处地一想,谢汐被脑补给虐了个透心凉。

偏偏江斜的心情还不错,好像谢汐会询问这个问题,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他弯着唇,问谢汐:“你呢,看完有什么感想?”

谢汐一怔,他感想太多,说出来怕吓到这位感性先生。

江斜却以为他是感想太少,还特地提醒道:“除了床戏,说点其他感想。”

谢汐一万个无语:什么跟什么,我们是不是拿错剧本,说错台词啦!

江斜却以为他是想不出,眼中笑意略淡:“没事,不想说就算了,别勉强。”

谢汐哪敢让他继续胡思乱想,正色道:“我觉得影片中的感性应该告诉理性。”

江斜看向他:“告诉什么?”

谢汐说:“把自己真实的性别,把自己最想说的那句话告诉他。”

江斜笑了:“我爱你吗?”

他明明说的是影片中的一句话,却因为温柔的表情,低低的嗓音,像极了是在对谢汐告白。

谢汐抿紧嘴唇才抵抗住因他声音而起的一阵酥麻。

“对……的。”谢汐平复着心跳道,“不说的话,理性怎么会知道?”

江斜道:“没用。”

谢汐又道:“不做怎么知道会没用?”

江斜反问道:“你一个理性,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理性人只做有把握的大概率事件,而不会去冒险。

谢汐不虚:“因为一定会有用。”

江斜道:“这是你以理性的角度做出的判断,而从感性的角度来看,这毫无意义。”

爱与不爱显而易见,说出去只会给身为下属的理性施加压力。

到时候理性不会分手,会继续和他在一起,会像个恋人一样配合他。

始终也只是像。

懂得爱情,才会明白它能让人多卑微。

江斜不想给他枷锁,不是不想自欺欺人,而是单纯得不希望他不快乐。

哪怕他不爱他,也希望他活得开心。

放手是件说来容易做起来让人绝望的事。

谢汐一时也接不上话了,从正常人类的角度来看,沟通是恋人间最重要的事,但这个感性和理性的组合……嗯……壁垒太深,好像还真是沟通不了。

见谢汐拧眉思索,江斜又道:“走吧,回总统府。”

谢汐:“?”

江斜牵起他的手,握紧了道:“本来觉得这个世界没救了,但现在……”他望向谢汐,深灰色的眸子里仿佛荡漾了星辰大海,“也许还有点希望。”

一句话涌到了嗓子眼,谢汐却不敢问出来。

——这个世界?我就是你的全世界吗?

真的是浪漫又决绝。

仿佛在深井沼泽里挣扎的飞雁,只要还能看到一缕光芒,它就向往着晴空万里。

回去路上,谢汐问江斜:“为什么会有感性和理性。”

其实这个问题没法回答,就像问一个地球人,为什么会有女人和男人一样,怕不是要被当成傻子。

江斜却心情不错,他嘴角扬着,慢慢说道:“这个只能问造物主。”

谢汐看向他:“造物主?”

江斜问他:“你觉得这世上存在造物主吗?”

谢汐喜欢这个话题,他道:“存在吗?”

江斜笃定道:“存在。”

“那他在哪儿?”谢汐心都提起来了。

江斜道:“亲手创造的世界将要崩塌,他不会想看到吧。”

谢汐感觉一阵凉意滚过后背,几乎要倒吸口气。

他怎么觉得这位魂意知道很多。

难道他知道这是一个被创造出的世界?难道他以为创造这个世界的人放弃了这个世界?

还是另有隐情?

可惜无法联系江斜,谢汐一肚子的疑惑也只能装在肚子里。

以前的准世界,魂意们对于当下世界是没有丝毫质疑的。

这个世界可能因为一部分魂意被抽离,留下的魂意觉得自己被放弃了?

所以这个魂意才会设定了那样悲观绝望的前情提要?

这很有可能。

诚然每个魂意都爱搞一些狗血的恋爱桥段,但那一般是在与其他魂意交叉后产生的渣渣鱼渣渣花。

眼前的江斜,设定的前情里没有第三者,没有绿帽子,只是最纯粹的绝望。

对理性绝望,对感情绝望,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不信任与抵触。

想到这些,谢汐分分钟心疼得一塌糊涂。

所有去到中央的人,都是被放弃的人,江斜也不例外。

至今谢汐也不知道江斜以前经历了什么,但他了解这种被放弃的滋味。

迷茫、无助、不安和恐惧。

那是再怎么坚强的人都无法独自面对的深渊。

谢汐体会过,他是被江斜从深渊中拉出来的。

倘若江斜放弃了他,他被重新推入深渊……

刹那间的黑暗包裹住所有精神,谢汐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小汐,小汐!”紧张又急促的声音响在谢汐的耳边。

这是熟悉的,江斜的声音。

谢汐感觉到滚滚漆黑如潮水般退了下去,他仿佛被人从溺水中救上来一般,精神和身体都是无力且疲惫的。

“老师……”谢汐努力睁开眼看他。

江斜心一揪,谢汐很久没有这样称呼他了。

梦想成真的六十年对谢汐来说是他最愿意相信的真实。

江老师对他来说,也是生命中最初的救赎。

江斜握住他手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谢汐慢慢冷静下来了,他看着面前的江斜,怔了怔:“你……这是那儿?”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空白的空间里……

他不是和江先生一起在飞行器里吗?怎么会忽然间出现在这里?

而眼前的江斜很明显是本尊,这是怎么回事?

谢汐迷茫地看向江斜:“我们不是在准世界里吗?”

江斜见他神态正常了,才松口气道:“这里是白空间,最多只能维持三分钟。”

谢汐愣了愣:“白空间?”

江斜道:“进入崩坏的世界,可能会有不可预知的危险,所以我在你系统上加了个印记,只要你有危险,就会被拖进这个白空间。”

谢汐心里一暖,道:“我有致命伤免疫。”

江斜摇头道:“那是身体上的,免疫不了精神伤害。”

这个谢汐还真不知道。

江斜问他:“你不是在首都星吗?遇到什么事了?”

时间很紧,谢汐不敢耽误,连忙把自己和江斜魂意的事说给他听,并且把最后自己的猜想也告诉他。

江斜听得微怔:“你……”

谢汐有些尴尬道:“我只是……只是想了下你要是……要是……”丢下我这三个字却是怎么都说不口,不想说似乎也不敢说。

江斜哪里会不懂?他心猛震,一把将他拥入怀里,抱着他的力道彰显了他情绪的失控:“别担心。”

谢汐怪不好意思的,他没想到会这样,可能当时还是受到了魂意的绝望情绪感染。

江斜轻轻吻了他额头一下:“我永远都在。”

谢汐嘴角扬起,轻轻环住了他:“嗯。”

江斜整个人都被甜炸了。

谢汐平静了才有空思索:“这个白空间属于违禁品吧?会不会对你有伤害?”

江斜:“……”他大约需要个望天吹口哨的表情包。

谢汐太了解他了,气道:“严不严重?”

江斜知道瞒不过他,哄他道:“反正有颜神。”

江老邪竟然会叫颜神,足以见得他这波作得有多死!

谢汐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气他胡来更气自己没出息:“就这样……你还永远都在!我能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