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宋妈妈一直就专注于慈善事业,只要是公益,不管多远,哪怕是在贫困潦倒的小山区里面,她都会亲自到场,几十年如一日,这也使得她得到了‘第一夫人’的美称。

可谁又知道,这位‘第一夫人’的家庭,如此的脆弱,宛若薄薄一张纸。

在陆吉祥的记忆中,这个在大院里的家,一直都很冷清,她能够见到宋妈妈的次数,几乎是屈指可数。

有的时候,她都不禁想,一个女人为什么宁愿在外面奔波忙碌也不愿意回家?

是因为失望?还是因为逃避?

一个多小时以后,秘书已经将行李收拾好,宋妈妈到书房里取了一本相册,准备乘车离开。

陆吉祥拽着她的手,不放心的追问:“妈,您就告诉我了吧,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宋妈妈沉默了下。

她答道:“我要去春城。”

陆吉祥一愣,有些微诧:“那么远……”

“远吗?”宋妈妈看着她,浅笑:“坐飞机只需要两个小时,来回都很快的。”

陆吉祥踌躇了一下,开口道:“妈,你再稍等一下,我去给宋锦丞打个电话,让他去送送您,好嘛?”

宋妈妈有些迟疑。

显然,她心动了。

毕竟,宋锦丞可是她唯一的亲骨肉,纵然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僵,可到底是她的牵挂。

“好吧。”

她点了头。

“哎,您等一下。”

陆吉祥说道,连忙跑进客厅里,抄起座机就给宋锦丞打去了电话。

电话里‘嘟’了几声,很快接通。

“吉祥?”

男人沉沉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陆吉祥开了口,但不等男人回答,她又继续道:“妈出院了,你知道吗?”

宋锦丞‘嗯’了一声。

陆吉祥并不在意他的冷淡态度,接着说道:“妈要搬出大院,你知道?”

宋锦丞的回答还是一声‘嗯’。

这下,陆吉祥有些不满了。

“你知道妈要去哪吗?春城,她要去春城呀!”

首都在北方,而春城在最南方,从地理位置上来说,真正的天南地北。

宋锦丞无奈的出了声:“她去不了多久的。”

“你怎么知道?”陆吉祥意外。

“爸不会同意。”

“可是,妈说,爸爸他已经同意了呀!”陆吉祥握着电话听筒,一边说着话,一边扭头朝着前边的玄关处看了眼,宋妈妈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宋锦丞,你在哪里啊?你现在能过来吗?”她问道:“我有些事情,想当面和你说。”

宋锦丞没有急着给出回答。

他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出声:“晚上再说吧。”

“可是”

“行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

陆吉祥握着电话,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那个男人,居然就这么挂了。

“吉祥,锦丞他什么时候过来啊?”这时候,宋妈妈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吉祥将电话放了回去,有些尴尬的转身看向她。

“妈……”

她迟疑着。

宋妈妈几乎瞬间就明白了。

她很失落:“他不来了?”

陆吉祥走了过去,勉强的笑道:“妈,我送您去机场吧。”

宋妈妈没再提刚才的话题,她点了头:“也好。”

两人走出了屋子。

司机已经将行李放到了后备箱里,看到宋妈妈出来以后,绕到车前拉开了门。

宋妈妈和陆吉祥坐入车内。

汽车很快启动出发。

一路来,宋妈妈都没怎么说话,沉默的看着窗外。

陆吉祥犹豫了好久,忍不住的开了口:“妈,您和爸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宋妈妈从窗外收回了视线。

她很平静的望着陆吉祥:“老宋都给你说了?”

“没。”陆吉祥摇头,如实答道:“爸说这是大人的事情,让我别管。”

宋妈妈像是笑了一下。

“老宋挺喜欢你的。”她说道:“我和他这么多年了,虽然不能说是完全了解他,但我知道,他一直就想要个女儿,只可惜,我给他生了个儿子。”

“……”

陆吉祥有些懵,不明白这个话题为什么会扯到了她的身上。

宋妈妈并不在意她的出神,继续说道:“作为妻子,我很失败,我和老宋结婚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就没有给他做过一顿饭,我俩在一起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他的工作太忙了,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而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其实现在想想,老宋对我很好。”

说到这里一顿,宋妈妈叹了口气:“而作为母亲,我更加失败,我愧对锦丞,在他小的时候,我就经常不回家,我甚至不记得他的生日是在哪一天。我记得他读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好像是得了个什么奖,他很高兴,捧着奖状来找我和老宋。当时,我们在吵架,我很生气,随手扯过他的奖状就撕成了两半,我永远都记得他当时看我的那种眼神儿,很失望,很恨我!从那时候起,锦丞就在逐渐的发生变化,可惜我一直都没有发现,等我有所察觉的时候,他已经读高中了,丢下一句‘我要搬出去’,拉着他的行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这个家。”

“妈……”陆吉祥有些难过。

原来,宋锦丞的小时候,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得了奖,非但得不到自己父母的半句夸奖,就连他的奖状,也被自己的母亲撕得稀巴烂。

作为旁听者,她甚至能够想象到他当时的那种心境,那得有多么的痛苦。

可是,宋妈妈接下来的话,更加令人吃惊。

“我和老宋是政治联姻,当时我的父亲在省里工作,老宋在海城担任市长,他是海城史上最年轻的市长,我们双方的爷爷都是曾经同生共死过的战友,一直都想要撮合我们两个。”宋妈妈苦笑起来:“吉祥,你是无法想象的,在我们的那个年代,一个女人的贞洁,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