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来敌军营的格朗达,就这么闲适地被几百白龙军跟随着,仿若出入无人之境踱步到营地前。

远处是如黑水般朝这边奔腾来的怪物军团。

格朗达停在原地,转身静静地看了眼金子仪他们,继而朝怪物走去。

一缕白蓝色光束在头顶飞过,格朗达平静地看着一个狂吼乱叫的怪物被小红抓上天,朝击鼓的人命令道:“传令,退,回。”

那人用蛮族语表示了一句不满。

格朗达平淡道:“来日方长,不急。”

驻军营。

葛覃懵逼道:“格朗达咋会出现在这里?不是不是,你们作何让他走了?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白欢缓了缓,开口道:“不急,放长线钓大鱼。”

看向旁边人:“这应该是新一代的吧?”

“嗯,我那把连铁都无法炸出裂缝,而格朗达手中却能让小红受伤。”

葛覃更加懵逼了:“你们到底在说甚?小……”

名字还没喊出来,就见小红抓着一个怪物飞回来了。

横在空中的怪物,血红着眼,朝几人桀桀怪叫着。

近距离直观这恐怖玩意,连葛覃都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白欢问北泠:“有铁笼子吗?”

“估计关不住。”

“小红从背后箍着怪物,扫描。”

“是,主人。”

六边形的眼里发射出一股股白光,从头乱脚扫了遍胡乱挣扎嘶吼的怪物。

“主人,小红扫描出怪物所有神经发生变异,失去身为人的思考能力,已脱离人类轨道。同时小红检测出怪物体内有没有研究成功,有六成像rhz2的成份。”

懵了吧唧的葛覃听不懂,而对视的白欢与北泠再清楚不过——rhz2成份,基因改造药剂中最最最关键,足足占八成比例的一个配方!

而虽只有六成像,也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白欢道:“宝贝儿,你先去换件衣服,我去叫威哥他们,在南边的那块操练场上集合。”

北泠何其了解她,一顿:“无事吗?”

“接下来会有更多超乎他们常理的事出现,到这份上已经没关系了。”

“好。”

南边操练场,高台上白欢盘腿而坐,底下连伙军带战士九百多人,纷纷愤恨地瞪着那被小红箍在怀里的怪物。

白欢摆摆手:“他已经反抗不了,不用再忍耐自己的怒气。”

得到允许,九百人一窝蜂地朝怪人冲去,拿剑砍的用脚踹的吐口水的,连一介文弱机关痴刘集都忍不住上去锤了两下。

下一瞬仿佛砸到铁板上,疼得嗷嗷乱叫,甩着险些骨折的手,“白哥,这怪物好生硬!”

何止硬,无论几百人怎么砍怎么砸,皮肤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刘威大喝一声:“都躲开!”

双手紧紧握着剑,用尽全力一击,这才给他留下一道冒血伤口。

怪物却不惧疼痛的叫得更加振奋。

几百人愤恨的同时又痛骂自己不中用,那死得几千怪物蛮子,都是王爷用一道道伤口换来的。

就爷一人有实力去杀敌,刘将军他们能砍出伤口,而他们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战友一个个倒下。

即使造不成什么伤害,一个个愤怒的拳头也雨水般地朝怪物身上砸。

直到半柱香后,换好衣服的北泠不疾不徐地踏入操练场,混乱的场面一瞬静默无声。

白欢抬手示意大家坐下。

李鑫忍不住问道:“王妃,您且还安好?”

“没事,已经恢复过来了。”白欢站起来,指着怪物,朗声道,“召集大家有几件事要说,第一件先谈谈怪物,想必你们都已经切身见识过他们的铜身铁体了。”

几百人直咬牙,从第一天就见识到了。

起初他们抱着与几年前无二的想法对敌,蛮族虽个个力大无穷,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会勇猛进攻,根本不会使用什么战术。

用几个变换阵型便能困他们于末路。

第一天确实是成功了,厮杀还没起五万多人便轻易被他们包围中间,不反抗不进攻,看起来好似未战先降。

直到那鼓声响起,五万多人开始发狂进攻,发出一声声不是人类的桀桀怪叫,不费吹灰之力的便能捏爆人坚固的头颅,一下便能掏出人的心脏。

杀人如捏死蚂蚁般轻松。

恐怖的是,那些人明明是人,皮却如铜墙铁壁,无论他们砍怎么打,都无法伤之一分一毫。

虽然很不想接受,但又不得不去承认,再厉害的阵型在绝对恐怖的碾压与力气下,通通形同于虚设。

第一天从中午战到傍晚,死亡五万多人,蛮人一个未伤。

第二天怪物军团再次攻来,爷用阵型将他们一个个分散围困,继而再一个个诛杀。

之后便一直采取这等办法,却根本杀不完除不尽,白龙军每天数万数万的倒下,唯能与怪物一战之力的爷也每天负伤不断。

靠爷一人根本无异于螳臂挡车。

五十万人,强国都闻风丧胆的雄狮,在怪人眼前却如蚂蚁般渺小,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每天被单方面屠杀。

那半个月,犹如人间炼狱。

可他们身后便是山河,便是数以万万计的生命,这道防线一但倒了,怪物便会凶猛踏破他们的国家,每天都在忍耐着几欲崩溃的情绪。

如今有白欢支撑着他们,惧怕与悲怆忍无可忍地从心里呼啸而出,拳头握到骨节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双双眼睛红如残阳。

人对怪物害怕的合情合理,也只有那些已失去控制的怪物才无坚不摧。

只不过他们有责任扛着,有祖国背着,有无数条命交付在他们手中,恐惧被压在心底,不敢松懈一点勇往无前。

白欢望着这些低头啜泣的年轻人,并没有去安慰些什么。

半个月战友只剩这么一点,半个月接连从未有过的败仗,他们需要将积压已久的情绪宣泄出来,才会有一颗更加强大的心脏去迎接后面的事。

李鑫抓着头发静静地淌着泪,十天前,一封求援急报突送到殷国边境,当他们怀揣着难以置信的心境急匆匆赶到凤鸣边关,尸体以堆积成了山。

比起其他人,他一点儿都不怕那些怪物,只有深深地愤恨、无力,凭一条存活的命,无法为死去战友报仇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