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朝贡不知道商量好的还是凑巧,各国使节比往年提前了十天来,十一月二十号前,包括蛮族在内的十一个附属国全部聚齐。

除了蛮族使节待了几天,受格朗达命令,难得的一不搞事二没比拼,只送上新一任天狼对凤鸣的祝愿就走了,其余十国一直待到十二月份。

交贡与正事早议完了,剩下的时间便是被太子殿下,与主掌外事接待的鸿胪寺卿王磊带着四处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一览凤鸣如诗如画的冬景。

十个附属国所有的使节与随从护卫,全部被安排在皇家驿馆里,馆里馆外设有重兵把守。

除了黑甲,白甲御林军,张询怕北铎那厮暗生风云,调有千名驻京营的人一同把守。

而这么一个连只蚊子飞进去都会被当即射杀的铜墙铁壁,今天凌晨两点,发生了一起骇人惊心的命案。

死得使节是齐国的主正使,衣服被扒去,从头那块开始一直到脚,被完完整整地剥去了皮。

皮混合着粘稠的血与肉糜,被放在令人作呕的肉体旁边,饶是在战场浴血奋战几年的白龙军,刚看到的第一眼,都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名正使晚上有喝水的习惯,凌晨两点随从去侍候时,久久不见里面人应答,擅自推门,当即被这触目惊心的画面吓晕了过去。

后有巡逻的将士发现门大开,上去一看,继而火速找到了张询。

驿馆因一起剥皮命案打破宁静,齐国各个副使节连哭带嚷到早上,让凤鸣给个说法。

其他国家使节人心惶惶。

京兆府府尹涂奋,凌晨三点差点被吓晕过去,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半路才发觉鞋都没穿。

着急忙慌地赶到衙内,速速派去捕快与仵作,大理寺卿得知消息也当即派去人,最后一个得知的刑部,天亮才装模作样的派人过去。

从凌晨便乱成一锅沸粥的驿馆,到早上还在沸腾混乱中。

张询从案起在驿馆待到早上,理不清什么头绪,只好来寻北泠。

话都没功夫坐下细说,抓着他坐上马车,才气都不带喘一下的急急说来。

北泠听完默了默:“尸体检查如何?”

也不知是急得还是心力交瘁累的,张询脸色隐隐发青:“无投毒无其他伤口,只手腕脚腕有淤青,暂且可断定,人…是在活着时,被绑着剥去全皮,可确定人在子时中时到丑时初时死亡。”

“凶手是个用刀高手,皮除之一些肉糜外,再无多余肉,十分完整。”

“案发现场无打斗痕迹,窗户未有开的新痕,据三方口供,整晚都并未看到可疑人员。”

张询一顿,拧眉道:“黑甲御,白甲御,白龙军,三方巡逻队隔一段时间便当面交接,而在丑时初时,便是凶手离开的时间段,是白龙军在巡逻。”

白欢点点头,死亡时间在十一点四十到一点四十分之内,现场无打斗窗户没开,说明是里面的人给凶手主动开的门。

进时出时重兵把守的驿馆并没发现异常,说明:“那人还是个轻功高手,其身手不差丁哥。”

暗影阁张询是知道的,凝重道:“整个都城,能找到与丁丁一较高下的轻功者,不会超过三人。”

有幸成为三人之一的北泠,问道:“驿馆可排查了?”

张询摇摇头:“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白欢玩味道:“有意思…给凶手主动开门,底下的巡逻军全是瞎子?”

张询听懂她了话里意思,冷笑道:“问了,子时中前的那段时间是黑甲御,一口咬定没看到。”

白欢笑一声,确定了,北铎那逼干得。

就是如何找到证据来证明是他干得,尤为找到那个轻功高手,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这时候不请外挂何时请?

喊了两声却无人应答,白欢脸霎时黑成锅底,她确定了,该死的老天就是在玩她!!

张询将得知的一切都吐了干净,从他话里来看,一点儿痕迹线索都没有,查无可查。

唯有将那一队十人巡逻队严刑拷打,大概才能问出一二。

也确实是拷打了,不过一早便被周末瀚以守卫松懈之罪押往刑部,白欢觉得如果那十人能活过中午,她名字此后就倒着写。

驿馆外几百人层层把守,百姓哪见过这阵仗,伸着脖子往里望,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突见两张熟悉的脸从马车里下来,瞬间群情激昂地跪了一地。

北泠目不斜视地穿过跪地行礼的几百将士,抬脚进驿馆。

案发现场楼下,捕快们分布四周,地毯式排查可疑踪迹。

其他国使节人心惶惶地拍着手,各种杞人忧天地分析厉害关系。

几个副使也不知是处于真情还是假意,或趁机想捞点什么,不顾仪态的号啕大哭,那活灵活现的悲愤交加样,就差拎着擦冷汗的涂奋要公道。

乱糟糟的场面,因那一身清冷白衣瞬间安静下来,副使也不敢哭了,随众人一同拱手见礼。

行完礼,几个副使顶着肿成核桃的眼相视一看,彼此交汇着趁机减少贡品的晦暗眼神。

可谁去与罗刹阎王爷谈判,是个值得冒着生命危险思索的问题。

某个一咬牙,上前一步,流下两行清泪:“王爷,我齐国留守凤鸣,一是因尊重敬畏之意,二是因信任其严控防守,怎知我齐国正使却惨死驿馆,若不给个说法公道,我齐国可不依!”

御贤亲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冷漠地朝里走,声如冰湖不带一丝人气:“一边哭去,脏了本王的眼。”

副使脸一白敢怒不敢言,只能拉着后头的张询不放:“张将军,不给个说法公道,我齐国可不依!”

张询都快被他们烦死了,可又不能对受害者大动肝火,只得好声好气道:“王爷都亲自来查了,齐副使且先耐心等待,一定,必定还之公道。”

“您倒是给个期限!”

“对啊,素来听闻凤鸣大理寺办案奇效,却一晚过去毫无收获,我等性命攸关,何时才能放下这颗提着的心?”

张询还不知道他们,明摆着拿着受害者身份,想趁机向凤鸣捞点什么。

他死不松口,只与他们打迂回牌,让他们耐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