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恐高症

捉弄杰森成了查尔斯每天最大的乐趣。

他会在杰森路过时绊倒他，往杰森领口塞各种爬虫，在杰森后背贴‘处男’和‘怪胎’的纸条，更过分时甚至点燃杰森的衣服吓得他脱光了上衣。

这些大大小小的恶作剧，杰森经历了两天已经不想当回事了，他不愿和这几个坏家伙说话，不管查尔斯怎样挑衅，他都沉默着无视。像盖文说的那样，不因他们的行为产生任何情绪，就不会让他们获得成就感。

杰森每天下课后都会立刻回寝室看书，他不和同学们交流，甚至也不怎么跟盖文说话。盖文开始觉得来学院读书是个错误。

幸好有索菲亚公主，她每天都来找杰森，杰森会把阿曼达给他带的零食拿给索菲亚吃，还会给她读自己正在看的书。

明天早上就能回家了，可他脸上的淤青完全没有消退，因为担心珍妮看到后的反应，杰森焦虑到无法入睡。

午夜时分，门底下晃过一道光，一根烧着的灰色小棍从门缝塞进来，小棍上的烟雾很快四散开来。

听到异响惊觉起身的盖文吸入这股烟气随即躺倒在床上，再睁眼时已经是天亮。

盖文看向旁边，杰森不见了，发现门口地面残留的灰烬，盖文立刻明白他们昨晚是被人迷晕的。

冲进课堂寻找杰森，凯米拉拦住了他。

“你不能打扰孩子们上课，蒙特马尔先生。”

“我家少爷呢？他不在这吗？杰森！杰森？”

“请你安静！他今天没来，我还以为他不舒服要休息。”

“你……你们几个，我家少爷哪去了？”盖文摆脱凯米拉的阻拦揪住了查尔斯和艾利克斯的领子。

“快放手你这狗东西！”查尔斯使劲捶打着盖文的胳膊。

“别这样！”凯米拉又来拉他。

“告诉我你们把他弄到哪去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查尔斯耸耸肩膀，他这得意忘形的样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盖文松开这两个孩子的衣领冲出教室大声呼喊着，大厅里的一个黑仆偷偷指了指外面，盖文赶紧跑了出去。

“杰森！杰森？你在哪儿？”

“救命！盖文！”终于听到杰森稚嫩地呼喊，盖文抬起头，这小家伙被绑在了圆顶楼楼顶的石柱上，那么高的地方，脚下甚至没有立足点，圆形的屋顶令他的双脚支撑不得。

“哦我的上帝！”盖文四下张望想找到爬上去的办法。

孩子们都出来看热闹，凯米拉也追出来，看见楼顶的杰森她吓得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危险了，你得赶紧把他弄下来，绕到后面，那有梯子！”

“盖文……快来救我，求你了。”杰森尽量不向下看，他刚才被盖文的声音惊醒，意识到自己被捆在这么高的地方，心都要跳出来了。他脸色苍白，胃里翻江倒海，双腿发软，闭着眼睛不敢呼吸，只能祈求绳子不要脱落，哭喊着等盖文来救他。

盖文找到通向屋顶的石梯，火急火燎地爬上去，一边爬一边安抚杰森让他不要怕。等他爬到顶后，迅速解开绳子一把搂住差点滑下去的杰森，杰森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使劲抱紧了盖文的脖子，盖文感觉到他浑身颤抖。

现在下去是个问题，这梯子只有一人宽，抱着杰森他不能转身，只能放慢动作小心谨慎一步一步来。

“慢慢来！别担心，我能接住他。”里维斯闻讯赶来，和凯米拉一块在底下等着，那些作恶的男孩在旁边交头接耳地笑着看热闹，索菲亚跑过来使劲推了查尔斯一把。

“你能别这么讨人厌吗？”索菲亚怒斥道，查尔斯和其他男孩愣住了。

“别怕孩子，我在呢，我带你下去。”盖文一手揽着杰森安慰着，一手扶着墙壁慢慢下行，杰森闭紧双眼搂着盖文的脖子躲在他怀里抽泣，泪水和汗水已经打湿了盖文的衣服。

终于回到地面，盖文半跪着缓缓把杰森放下，可他还是不敢松手。

“好了少爷，你安全了。”

“他怕高吗？”里维斯问，盖文点点头，里维斯轻抚着杰森的后背让他使劲深呼吸。

听话做了几下深呼吸的杰森突然松开盖文转向另一边呕吐起来。

“吐吧，吐出来他会好受一些。”

查尔斯和他的小伙伴看到杰森这狼狈的样子全都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真是个怂包。”

盖文走向查尔斯刚要抬手被凯米拉和里维斯同时拦住，他现在真的很想把这些小畜生全都掐死。

杰森双手撑着膝盖呼吸着，心跳和颤抖几乎同步，他真的吓坏了，而让他遭受这种惊吓的人却在嘲笑他，他感到愤怒，右眼的绿丝闪烁起来，斜视着那群孩子皱了皱眉，查尔斯等人毫无预兆的狂吐不止，甚至吐出了鲜血。

“哦上帝！这是什么情况？”凯米拉惊愕着无从下手。

杰森闭上了眼睛，几人立刻停止，惊恐地看着彼此。

所有孩子都回自己的房间等着里维斯去逐一检查，毕竟他们刚才呕出了鲜血，这可是很严重的事。

杰森坐在床边，低头按着床板颤抖，盖文拿来干毛巾擦拭他的额头，索菲亚倒了杯温水给他，杰森看了她一眼接过水喝了两口。

“谢谢。”杰森轻声说。

“好点了吗？”索菲亚温柔地问。

杰森点点头把水杯放在床头的木桌上，手抖得厉害，盖文去清洗毛巾后，索菲亚凑近杰森耳边轻声问：“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什么都没做。”杰森困惑着轻声回应，俩人都怕盖文听见。

“太奇怪了，你看见了吗？他们几乎同时……”

杰森又低下头去，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非常生气，不想听那些家伙的嘲笑声，他们必须停下来。

过后泡了个热水澡，喝了一些热汤，精疲力尽的杰森很快睡着了。

盖文坐在床边摸着他的头发回想着杰森抱紧自己时害怕的样子，也许这对他来说太残酷了，也许应该带他离开这个地方，他以前是被爱意包围着长大的，自从来到这里，他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挫折和欺凌，盖文实在不忍心看这孩子受苦，他决定回家后和珍妮好好谈谈。

杰森睡醒时已经中午，学院的学生大多数已经回家去了，只有索菲亚因为不放心还没离开。

学院门口的两辆马车旁，索菲亚披着浅蓝色的丝绸斗篷，身后站着一排卫兵和两个女仆，气派的皇家马车来接她回家，盖文坐在对面的马车上，等候着两个孩子道别。

“我希望下个礼拜还能看见你，你会出现对吗？”索菲亚微笑时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我会的。”

“那就先再见了，替我谢谢阿曼达，我从未吃过那么美味的肉干。”索菲亚说完拥抱了杰森，杰森僵住了，除了珍妮他从没和其他异性有过肢体接触，索菲亚身上有玫瑰花的香味。

总算要回家了，杰森既期待又害怕，他脸上的淤青……要怎样不被珍妮发现呢？那是不可能的吧，珍妮好几天没见到她的小雪球了，这下还不捧在手心仔细观察？

珍妮和仆人们早早就在大门口守候，马车离得很远时已经开始呼喊，拉斐尔站在墙头扑腾着翅膀，所有人都在等少爷回家。

“我亲爱的小雪球终于回来了。”马车还没停稳珍妮就跑过去开门，杰森看着她笑了一下又赶紧低头，希望傍晚的昏暗能不被珍妮……

“你脸上那是什么？快下来我看看。”

发现了。

杰森被珍妮拉着从车厢里不情愿地出来，咬着嘴唇心虚的不敢抬头，珍妮捧起他的脸看清了所有淤青后面色逐渐沉重。

“盖文？”珍妮转头瞪向盖文，盖文摊开双手：“我们得谈谈了。”

盖文把这几天杰森的遭遇跟珍妮一一说清，杰森躲在卧房里顺着门缝偷听着楼下的对话。

“不行，我不允许有人这样对待他。”

“你还能怎么做，那是伯爵的儿子，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我比谁都想杀了那几个小杂碎，但是不行，我们虽然有钱但是无权无势，惹不起那些人。”

“任何伤害他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不要冲动珍妮，我提议，别去那里读书了，找个家教，多找几个家教都好，那地方简直就是地狱，那几个崽子像是被恶魔养大的一样。”

“可是我想去。”杰森突然跑下楼插了一嘴，珍妮皱着眉走向杰森把他抱在怀里。

“我可怜的小雪球。”

“你不能再去了，他们不会停止的。”

“我不怕他们。”

盖文无奈地拍了拍额头。

“也许有一点怕，我能克服。”杰森倔强着不肯服软。

“你是舍不得那些书吧。”盖文一下就说中了，杰森确实很喜欢皇家图书馆，没有读完那里的书他是不会离开的。

“你真的还想回去吗？”珍妮捧起杰森的脸蛋温柔地问，杰森仰着头猛点。

珍妮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看向远方眼神突然锐利。

午夜，所有人都已熟睡，珍妮蒙着黑色面纱转瞬出现在汉米敦劳的伯爵府里。

珍妮来到查尔斯的床边，双眼冒着紫色光芒，额头浮现出几根深紫色的血印。

她也是女巫，还是乔斯芙布勒的妹妹。

她隐藏了十多年身份，从来不使用任何巫术，以女仆的身份守护着杰森。她不敢告诉盖文自己是女巫，因为她怕盖文不会让她留在杰森身边，盖文想让杰森远离女巫和王室，做个无忧无虑的普通孩子。

但是她必须陪着这孩子，因为这是她在世上最后的亲人。

她躲在人群中目睹了姐姐的惨死却无能为力，让她惊讶的是姐姐的孩子居然完好无缺的在大火中存活下来，她能感觉到那灰烬中的生命，一股她从未见过的强大力量。

所以她擦干泪水假扮成侍女，以此接近那婴儿，让她没想到的是以瑟居然把孩子托付给了自己。

“你不应该伤害我的孩子。”珍妮咬着牙狠狠地抓住了查尔斯的头顶，向他的脑袋里推入一股紫气，查尔斯睁开双眼黑色的瞳孔逐渐缩小，直到只剩下白色的眼球，他闭上眼睛，身体起伏着还在呼吸，但他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珍妮转了个身瞬间回到自己的房间，拉斐尔站在窗台上歪着脑袋盯着她，珍妮和它对视了一阵，不屑地挥挥手指关上了窗户。

盖文答应过杰森回来就教他骑马，这孩子生平第一次起的比仆人们还早，独自穿好马术服戴上绑腿，盖文出来时他已经站在赛门和戴维旁边等着了。

“答应我别让他受伤好吗？”穿着睡袍的珍妮在旁边喝着热茶对盖文说，盖文揉了把脸深吸一口气，感叹青少年这无处释放的活力。

先从安装马鞍开始，杰森认真的看着每一个步骤，可是他的身高不够，只能先让吉米帮他装，戴维比赛门高出半头，可赛门对于杰森来说仍旧是庞然大物。

盖文先示范怎么上马，杰森在吉米的帮扶下才好不容易爬上马背，坐稳后照着盖文的样子调整坐姿，脚也是勉强够得着马镫。

“抓紧这缰绳，夹紧双腿，上半身挺直。”

杰森一一照做，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不停的舔嘴唇，赛门呼呼的扬着脖子使得杰森差点坐不稳摔下来。

“夹紧马背，使点劲！你不会伤到他的。”盖文看出杰森没敢对赛门太用力。

“双腿轻轻敲打马肚子两侧，就像这样。”盖文踢了两下戴维立刻走动起来，杰森也照做，赛门跟在戴维身后悠闲地溜达上了。

“做得好小雪球。”珍妮拍手称赞。

“你想让它停下就拉紧缰绳，想让他加速就用点力踢它肚子，一定要坐直，身体跟着它的节奏起伏，想象你们是一体的，他的腿就是你的腿。”

杰森点着头踢了两下马肚子，赛门加速行走超过了戴维，俩人就这么练习了一上午，在庄园外面广阔的草地上奔跑，杰森很快就掌握了技巧，骑的又快又稳，天真舒朗的笑声传得老远。

森林里的鸟群突然呼啦啦飞起一大片，盖文停下马叫住杰森，他们现在就站在森林旁边，这诡异的安静让人脊背发凉，那些窸窸窣窣的虫子怎么也都不叫了。

“盖文？”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

“什么？为什么？”

“有东西过来了，我能感觉到，快走。”盖文说着拉紧缰绳让马转身，杰森听话的跟上，俩人远离了森林。

“你总算来了……小怪物……”一双红色的眼睛从大树后窥探着。

回到庄园两人下马，吉米接过两匹马送去马厩，杰森绕到盖文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刚才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

“狼群吧。”

“不，你才不怕狼，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是感觉有东西过来了，那森林里多的是野兽，没准儿是大猩猩？”

“盖文！不要对我撒谎！”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盖文看了眼森林，指着从马厩出来的吉米：“看见吉米的腿了吗？他十多年前进过这森林寻找失踪的孩子，好多人死了，吉米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从没见过，但是吉米说那里住着一个女妖，吃人，尤其喜欢吃小孩子，所以你千万不要进去。”

杰森眨巴着大眼睛难以置信。

“哇哦，那是真实存在的吗？我以为只有故事书里才有，那女巫也是真实存在的吗？”杰森问愣了盖文，盖文心虚地耸着肩：“也许吧。”

“那吸血鬼呢？狼人？天使？”

“我不知道。”盖文想走开了，他还真杀过几只狼人和吸血鬼，但他不能告诉杰森，不然就得解释怎么杀的，为什么杀。

“人死了以后真的会去地狱吗？你见过龙没有？小精灵呢？美人鱼？”

“嘿！嘿！停下来，我知道你看过很多书，现在不是时候，你应该害怕而不是兴奋，听我的话不要靠近森林。”

“但是……”

“没有但是，远离那片森林，就算不提女妖，那里面也生活着很多野兽，对你来说都很危险，现在快去洗澡换衣服，该吃午餐了。”盖文说罢进了屋，杰森看了看森林方向又看着吉米。

“不能去，太危险。”吉米摇头：“她能嗅到你，尤其是你，她就爱吃小男孩，白白净净、鲜嫩多汁，只要两口，也许一口。”

“好了停下吧别说了！”

“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发生的非常快，没有任何痛苦。”

“吉米！快停下！”杰森不想再听吉米吓唬自己捂着耳朵跑进了屋里。

洗过澡换完衣服，三人来到餐厅吃午餐，吉米已经把菜都上齐了，正为杰森倒上新鲜果汁。

杰森为珍妮轻轻拉开椅子，珍妮欣慰地笑着看向盖文：“快瞧这小绅士。”

盖文慈父般地笑着，等杰森入座主位自己才坐下，他和珍妮虽然是仆人身份，但吃饭时还是会和杰森一起。

“所以……有遇见任何女孩吗？”珍妮早就想问了，这也是送他去学校的原因之一，结交些女孩，她才不信凯文康纳临走时的担心，但是，以防万一。

“有……有啊。”杰森害羞地笑着。

“真的吗？快跟我说说，她漂亮吗？性格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们没说过几句话，但是是的，她很漂亮。”

“这你就放心吧，她高贵优雅，美丽大方，为人热情，他们相处的十分愉快。”盖文接过话茬，杰森一脸茫然，心想着优雅？热情？这老头在说什么？

“那真是太好了，这女孩是什么人？父亲是谁，没准儿我认识。”

“她是位公主！”

“她是个小偷。”

盖文和杰森几乎异口同声，但说的却不是同一个人，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搞不懂对方在说什么玩意。

“一个什么？”珍妮听见了公主，没听清小偷，确切的说，难以相信。

“少爷？”盖文拧着眉头疑问。

“怎么了？”

“那女孩偷了你的钱包，两次！”

“什么？”珍妮越听越觉得离谱。

“那有什么大不了，她肯定是需要钱才会偷的，能帮到她我很荣幸。”杰森不仅开心甚至有些自豪。

“那公主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们每天在一起玩，我还以为你挺喜欢她呢。”

“她人挺好的。”杰森无所谓地耸耸肩，咬了一大口珍妮给他抹好了果酱的面包。

“那女孩偷你钱，你俩可不算朋友，再说，她比你大好几岁，你才到人家鼻子高。”

“嘿！你这话也太伤人了，我会长高的。”杰森掰了块面包扔向盖文。

“我想说的是，索菲亚公主比那个小偷要好的多，她才配做你的朋友。”

“莱拉，她叫莱拉，人家有名字，而且，别说什么配不配好吗？万恶的阶层。”

“那个小……莱拉，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不会真心跟你交朋友的，如果她对你好，那肯定是为了钱，她有张漂亮脸蛋，这会让她的目的更容易达成。”

“哇噢！你真是我见过最以貌取人的家伙。”

“这都是经验！与你身份不对等的人接近你对你好，肯定有私心和目的。”

“是你教我的付出不必寻求回报。”

“这得分情况好吗？你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惦记一个小偷？你们才见过两次面，以后也不一定能遇上，上帝啊我希望你们不用再遇上。”

“我想跟谁交朋友是我的自由。”

“是啊，你想当冤大头也是你的自由。”

“好了好了都停下。”珍妮用银汤匙敲了敲高脚杯：“你们俩别吵了，是杰森的朋友，让他自己慢慢相处体会，盖文，盯着他，不要让他被女人伤了心，也不要让他伤女人的心，好吗？”

“我们走着瞧，那女孩不是什么好人，总有一天我会跟你说‘我早就告诉过你’这句话。”盖文忿忿不平地低头吃饭，他实在不喜欢莱拉琼斯，虽然只见过一次。

杰森狠狠切着盘子里的蛋饼表达不满。

“吉米，让阿曼达多做几个蛋饼，我们这有个小矮子需要多吃鸡蛋长个儿。”盖文不以为然地吩咐着和杰森对视，杰森气呼呼地指着盖文笑着点点头：“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长得比你高然后好好教训你一顿，老头！”

“别让我等太久，多吃鸡蛋小子。”

这是珍妮跟这俩人吃过的最诡异的一顿饭，期间他俩你来我往眼神交替，仿佛用眼睛吵了一架。

吃过午餐杰森来到花房，给花朵们浇水修剪了一下杂草，拉斐尔飞过来站在窗框上。

“嘿伙计，你还好吗？”杰森放下小铲子坐到窗边的高脚椅上：“天啊我太怀念跟你说话了，如果你想知道，我在新学校过得不怎么好，看我的脸，还疼着呢。”

拉斐尔歪头盯着杰森，这孩子一脸灿烂笑容说着自己有多惨。

“有几个坏家伙，他们打我，烧了我的书，迷晕我把我绑在楼顶，你知道的我很怕高，差点吓死……”拉斐尔听到这儿呼啦起翅膀，杰森安抚着它的后背：“没关系，没关系，不要担心，虽然我很害怕，但是我认识到自己有多么脆弱，就像恐高，我能克服恐高，对吧？我准备趁他们午睡去楼顶试试。”

拉斐尔突然鸣叫起来。

“嘘……嘘，停下来拉斐尔。”杰森慌张地看向花房的门口：“别这样伙计。”

拉斐尔安静下来。

“我只是想说，如果我改掉所有弱点，他们就再也不会吓到我了，说真的，我不喜欢那个地方，但是那些书，我真的真的很想读完那些书，有些书世上仅此一本，多少钱都买不到。”

杰森回到客厅，人都不在，蹑手蹑脚地爬楼梯上了三楼，多年没人来过楼顶，出口的门把手都结了蛛网。杰森打开门，楼顶一片空白，能看得见远方所有美景，茂密的浓绿森林，一望无际的草地，还有菲尔比模糊的建筑，包围着拜索王城的以诺河，两端都看不到尽头。

拉斐尔也飞上来，站在屋顶围栏上看着他，杰森吞了吞口水深呼吸了几下，一步步挪向屋顶边缘，已经能看见大门前的喷泉顶，可他不敢再往前走了。

“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这太可怕了。”杰森闭起眼坐到地上仰头使劲呼吸着，睁开眼睛时用手掌挡住刺眼的阳光，从指缝中窥探着蓝天和云朵。

调整了一下情绪拍拍屁股站起来，他的双腿在打颤，心跳快得像要爆炸一样，但是他不想放弃，又挪了一步，两只手在空中举着时刻准备抓住围栏。

“加油，杰森温伯尼，就差一点儿了。”鼓励着自己又进了一步，能看见更多地面，也意味着能看见自己站的到底有多高，他的心脏蹦到了嗓子眼。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他小声鼓励自己，大跨一步抓住了围栏，可是仰着头不敢向下看，拉斐尔凑过来，杰森急促地呼吸着看向远方，一点点低下头，看到地面的时候，一阵眩晕冲上了大脑。

“哦上帝，我要吐了。”杰森话毕刚吃没多久的午饭一股脑从嘴里喷出来撒了一地，杰森捂着嘴低头看，吉米从屋里跑出来，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屋顶，两人对上眼神。

“不不不，吉米不要！”

“盖文！珍妮！”吉米喊了两嗓子，杰森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心想这下可完了。

“我的天呐，杰森温伯尼！”应声赶来的两人被这场面惊地目瞪口呆，珍妮对着屋顶怒吼了一嗓子。

客厅里，杰森背着手垂头丧气地站着，面前是珍妮，身后是叉着腰的盖文，俩人气坏了，但这孩子打不得，骂不得，珍妮坐到沙发上狠狠拍了下桌子，吓得杰森一哆嗦。

“认真的吗？”

“我能解释……我……”

“闭嘴。”盖文轻声命令。

“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要是摔下来怎么办？摔死了怎么办？你知道我不能失去你。”珍妮说着说着哭起来，杰森慌了。

“我只是讨厌恐高我想……”

“闭嘴。”盖文再次轻声提醒，他知道杰森这行为让珍妮多害怕多伤心，这孩子还想辩解，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背着大人们做这么危险的事。

“抱歉珍妮，我很抱歉，我保证再也不这样做了。”杰森明白了盖文的意思，用软糯的语气和无辜的眼神向珍妮道歉。

珍妮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心软了，张开双臂抱住了他：“我爱你小雪球，我能为你做任何事，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记住这些。”

杰森点点头，盖文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笑了，这些年珍妮对待杰森就像自己亲生的一样，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有怀疑珍妮的身份，尤其是她和乔斯芙，和杰森一模一样的红发褐眼，他想其中肯定有些关联，但是他没有挑明。

珍妮太爱这孩子了，盖文做了最坏的打算，哪怕珍妮是女巫，他也能接受，如果她能为了保护杰森永远不再使用巫术，那说明她爱他至极，自己更没有理由拆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