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帐里先线渐暗,却是只经到了入夜时分,火塘之中干柴烧得劈啪作响,不时有火星崩出,突然之间架好的木柴失去了支撑,轰地一声崩塌,火塘内火光顿时一暗。

一声幽幽的叹息,清风轻轻推开李清**的强壮身躯,从地上找着自己的衣衫,慢慢地穿好,李请躺在地毯上,手肘支地,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清风曼妙的身姿。

坐到火塘边,拿起火钳,将木柴一一架好,让火势重新烧得旺一些,回过头,脸上泛着红云,纤纤细足伸出,将李清的衣服踢到他面前,嗔道:“还不起来?”

李清嘿嘿笑着,三两下套好衣衫,坐到清风身边,取过酒杯,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清风,微微啜了一口。清风把玩着酒杯,出神地看着火光,半晌才幽幽地道:“天启皇帝的事情,当真不知会倾城公主么?”

李清嘿的一声笑,心知清风此时这话,不过是想把话题引到倾城身上,封锁所有关于天启的消息,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不让倾城知道,以免倾城闹起来影响定州军心。

“清风,你我两人司甘苦,共患难,两心相知,你不必想得太多,我心里有数。总不会让你吃亏的。“李清真挚地道。

清风微微一笑,却没有答话,喝了一。酒,道:“巴颜嚓拉不太好打吧?将军是打呢还是困呢?”

“巴颜嚓拉城防坚固,兵力充足,如果硬打,我们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这将影响我们定州今后几年的战略,所以,我准备先打后困。“李清道。

清风点点头“在这个过程中,室韦人的问题也应当一并解决,平定了蛮族,却会让室韦一家独大,这也不符合我们定州的利益。”

“所以,你去找了富森!”李清偏过头,看着清风。

“富森是个明白人,蛮族大势已去,他若不识时务,只怕我们收拾了巴雅尔后回头就会去对付他,像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干蠢事,所以,我去带回吕大兵将军,只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李清道:“你还对他说了什么?”

清风嫣然一笑“我让他整顿军队,说大帅过不了多久就会用得着他的部队了。”

李清向着清风举起了酒杯“清风,可惜你是个女儿身啊,否则以你的深谋远虑,必将会成就一番大事业!我能得你,是我的幸运。”

“我的事业就是将军的事业。将军的事业就是我奋斗的动力。”清风一口喝尽杯中的酒。“将军,天不早了,您该回去了。”

李清默然片刻,站了起来“清风,你什么时候回定州?”

清风没有抬头,盯着熊熊燃烧的火光,幽幽地道:“明天,明天我就回去了。”

身后一阵凉风吹来,清风肩头微微一缩,似乎不胜寒意。轰的一声,刚刚架好的柴火倒塌下来,溅起蓬蓬火星。

不知什么时候,钟静走进了帐蓬,看着清风单薄的背影,眼中满是怜意。

“钟静,今天与虎子比试,却是谁赢了?”清风忽然开口。

“啊!”正想着心事的钟静骤闻清风发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清风转过来的脸庞,道:“这个夯货功夫倒是日渐长进,想要赢他还颇费了一番心事,挨了我一拳,半边脸都肿了!”钟静哧哧地笑了起来。

清风也笑着站了起来“钟静,陪我出去走走吧!”

“小姐,算了吧,外面冷得很,再说军营之中又有什么可看的?”钟静道。

“老呆在这里,气闷得紧,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清风伸手从地上捡起拨风,裹在身上。

天已经黑透了,整齐的营帐之前,一支支火把也排列得整整齐齐,正烧得毕毕录录,在阵阵寒风之下,火焰忽左忽右,地上的人影被拉得老长。除了警卫和巡逻的士兵走动的声音,整个大营里极为安静。

沿着营间的道路,清风毫无目的地转悠着,钟静默默地陪待在她身侧,看着火光掩映下,清风忽明忽暗的脸庞,钟静不由一阵心疼。

身后脚步声响起,钟静回头看时,却见王秩正急步赶来”“清风司长!”走到清风跟前,王秩恭敬地行了一礼。

“王将军,我只不过是随便走走,你不用陪着我了。”清风淡淡地道。

王琰笑道:“反正这时也没什么公务,睡的话又太早了,能陪司长一齐走走,却也是我的福分!”

清风微微一笑,王秩对自己有一份感激之心,她自然是清楚的。不过王琐能有今天的成就,却也跟他自己的努力分不开,没有险死还生的白登山之役,恐怕他到现在也难有出头之日,即便如此,王秩现在也只不过是暂署常胜营,现在吕大兵回来了,想必仍会回常胜营担任主官,而王琐仍然是只能屈居昏手了。嗯必在尚海波那里,王秩是绝对被他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的。

既然如此,倒也不必将人往外面推。

三人沉默地在营地之中散着步,远方忽地传来一阵嘈杂声,清风微感诧异,回头看向王琰。

“哦,清风司长,我营里旁边是一个奴隶营,里面的都是从草原各地逃出来的奴隶,我们将他们集中在一起,正准备让他们随着后勤运输返回定州呢!”

“奴隶啊!“清风喃喃地道:“我们去看看吧!”

“司长,还是不要去了吧!”王琰阻止道:“那里面乱得很,条件很差,再说只不过是一些逃出来的奴隶而已,也没什么好看的。”

清风没有做声,只管向前走去,玉秩还想再劝,却见钟静忽地回头,狠狠地盯了她一眼,王秩霍地醒悟过来,清风司长已经不就是奴隶么?身上顿时冒出一身冷汗来,赶紧闭上了嘴巴,紧追着清风的脚步,一路走向奴隶营。

奴隶营只是用一此栅栏随意地钉在一起,上面胡乱地绷着一些破乱布匹,兽皮,和一些扎起来的草把,勉强用来遮挡寒风。营地里的冰雪已被铲走,但太多的人却让地面泛起一此泥浆,稍微干燥一些的地方铺上一层千草,无数形容枯槁的奴隶默默地齐挤坐在一起,靠着彼此的体温来互相取暖。营里虽然也烧着火堆,但相对于如此多的人,那几堆小小的火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如此冷的天,这样的条件,不怕冻死人么?”清风摹眉道”“既然救助了他们,就要让他们活下来啊!”

王秩苦笑道:“司长,您不知道,我们现在近二十万大军云集在此,后勤压力极大,这些奴隶不断地从四处涌来,人越来越多,便是让他们每天能有一碗粥喝,积累下来,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数目,现在也只能是勉强吊着他们的命而已,等到他们返回定州,便会好起来的。”

清风停下了脚步,看着王秩,道:(王将军,派人给他们再多烧几堆火,多烧一点热水吧,如果能熬一点姜汤,就更好了!”

“司长放心,这个是可以办到的,我马上让人去办!“王琰笑道。

从那些奴隶中慢慢地穿过,清风心神不由一阵恍惚,时光流转,似乎一下子回到了数年之前的安骨部落,身形一晃,险些掉倒在地。钟静大惊,一伸手将清风扶住“小姐,你怎么啦?”

清风脸色煞白,定了定神,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回去吧!”转过身来,忽地觉得背后有一双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一阵芒刺在背的感觉让她霍地回头,在她视线之中,一大群奴隶正畏惧地看着她,好几个奴隶更是垂下头去,身体微微发抖。

清风眼中露出惊诧之极的神色,转过头来,对钟静道:“我们回去!”

钟静扶着清风,慢慢地向回走去,王琐小心地陪在身边,刚才想必是清风司长又想起了以前那些不堪的岁月,受到了刺激。

“王琰!“清风站住了脚步。

“司长!”

“刚刚我看的那个方向你注意到了么?”清风问道。

王琰点点头“嗯,看到了,不过是一群奴隶而已,司长,有什么不对么”

清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遇见了一个熟人!你悄悄派人,给我牢牢地盯住他们,嗯,算了,钟静,这此事情王殆的手下不太擅长,你让我们的人去做,让王将军的手下配合好了。”

“是,小姐,我马上就去安排!”钟静点头应道。

“司长,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有探子混进了奴隶营?“王稽一下子紧张起来。

清风微笑道:(b探子吗?那倒可能不是,不过这人既然出现,只怕来的人不少,刚刚我没有叫破,就是怕在这里动起手来,我们没有一网打尽的把握,我们人手不足,而且对方之中肯定有不少高手。”

“您是说刺客?“王琰脸都有此绿了。

“只怕是的,这人倒也胆子挺大,当真是有此异想天开。

我去大帐里等着,你们盯着她,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有所行动,目标一定是中军大营那边的李大帅,你们只消盯着这条通道就好了!他们一旦潜出这奴隶营,就给我全逮起来。记住,为首的那人一定要活的。”清风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