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地就缩回了手。

回头一看,是白秀姑,再看那凳子上,空空如也,一直挑拣药材的白秀姑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她身后。

“奶奶,你打我干什么?好疼的……”

余莎摸着脑袋,委屈巴巴的撒娇。

白秀姑叹了一口,看了看余莎的手,冷冷问道:“你在做什么?”

‘哦……我呀……’余莎伸手指了指砂锅:‘奶奶,那锅里有一个小孩子,一直冲我笑,还让我拉她出来……’

一听这话,白秀姑的身体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脸也瞬间惨白,扶着墙壁才勉强站好:‘她长什么样子?’

“她就在砂锅里呀,你自己看不就好了……”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那砂锅,可是砂锅里除了沸腾的汤,哪里有什么脑袋,疑惑的挠了挠头,很是不解的“咦”了一声:“奶奶,不见了……”

白秀姑缓了一下,脸色好看了一点,缓缓道:‘没事,我知道就行了,你跟我说,那东西长什么样子?’

余莎努力回忆了一下:‘嗯,就是,眼睛很大,又黑又亮,鼻子小小的,皮肤很白,还有嘴巴,也是小小的……’

白秀姑仰天长叹一声:‘唉,时候到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余莎没听懂,急急的问道:‘奶奶,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等你真的见到那个孩子,你就会明白了……’

说完,将汤从砂锅里倒出来,端着就出了门。

一直等在外头的小三子见白秀姑端着汤出来,直接就站了起来,讷讷的说了一句:‘姑婆好……’

‘嗯,快趁热把汤喝了,我给你弄了药浴,喝完汤,去泡一个小时,十天半个月,你就大好了,但愿,我能活到那个时候吧……’

紧跟在她身后的余莎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慌,急急的就拉住了白秀姑的手:‘奶奶,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活不到那个时候,你不要吓唬我?’

白秀姑伸手摸了摸余莎头:‘好孩子,奶奶没事,只是时候到了,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孩子,就是来接我班的人……’

余莎傻眼了,吞了一口口水,喃喃喊了一句奶奶,猛然想起什么,一把拉了白秀姑的手:‘奶奶,你不是说,这镇子上已经好久没有孩子出生了吗?会不会就是我看错了?’

白秀姑摇头:‘看错是不会的,可能还是有意外发生吧……对了,清雨呢,你喊她过来,我给她号号脉,刚才那孩子进来,脸色不对劲,我也没顾上问她……’

没等余莎喊。

清雨就从外头走了进来。

穿的是余莎的裙子,款式很简单。

裙子很长,她每走一步,裙裾飞扬,有桃花飘落,正好落在她的裙摆之上。

余莎只觉着好看。

白秀姑看了一眼,眼神却晦涩了起来。

嘴角有不易察觉的笑意,喃喃道:‘原来是你……’

这话,余莎听见了,可她只顾着看清雨了,没有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秀姑让清雨坐在了自己身边。

只一伸手,眼睛就眯了起来:‘你回去了一天一夜,都遇到了什么?’

清雨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咬着嘴唇低下了头,不肯说话。

白秀姑岂会就此罢休,盯着清雨的脑袋,又问了一句:‘说话,到底遇到了什么?’

白秀姑的语气有点生硬。

清雨肩膀抖动了一下,竟然低声啜泣了起来。

“说……”白秀姑的声音更冷了。

清雨抬头看了白秀姑一眼,眼泪簌簌的落着,良久才声音颤抖的说道:‘我妈妈让那些老鼠给我破了身……’

‘什么?’余莎气的眼睛都红了,低吼了一声,气的眼睛都红了。

白秀姑冷笑一声:‘那梅姐,也真是心狠,好歹,你也是她的亲生的呀,别哭了,站起来吧,你肚子里落了种,不过,不用担心,是个孩子,日后造化不浅……’

清雨傻眼了,盯着白秀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余莎更傻了,她忽然想起来,今天在戏台子之上看到的那个大老鼠,身体肥硕的厉害,最重要的是,肚子是鼓鼓囊囊的。

再看清雨,肚子没什么变化,是平坦的,她不敢相信,急急问道:‘奶奶,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再看看……’

白秀姑冷笑:“傻孩子,你都看见了,哪里还用我再看?等着吧,不日就能见到了……”

白秀姑说完,长叹一口气,扶着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老了呀,也到时候了……’

身体有些摇晃,颤颤巍巍的就去了厨房。

小三子喝了药,披着窗帘,就去泡药浴了。

一时间,院子里就剩下余莎和清雨俩人。

清雨脸色白的吓人,抬头看余莎,眼里闪过一丝羞愤:‘小莎……’

“你为什么不早说?早说,我定会将那梅姐给弄死,就算弄不死,也给她残废了……”

清雨苦苦一笑:“你觉着有用吗?小莎,没用的,只要有红鸾在,我妈妈就不会死的……我也弄不死她……”

余莎无语了。一整天,心情都很郁闷。

清雨吃了午饭,就上楼了,门窗紧闭,窗帘也紧紧的拉着。

余莎一个人没什么意思,身上也没劲,哪里也不想去,就一直坐在桃树下啃桃子,直啃到月上柳梢头。

小三子都上楼睡觉去了。

她还不想去睡觉。

自从余莎跟白秀姑说了那孩子的事情之后,白秀姑就一直待在厨房里,也不说吃饭,也不说出门。

反正也没觉着饿。

余莎就没喊人,院子里安静的吓人,好多天,都没这么安静过了。

抬头看看月亮,心里的不开心,好像也少了一些。

正踟躇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敲门声。余莎还没起身,白秀姑就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一路小跑,动作很是敏捷。

余莎还是头一次见白秀姑这么积极的去开门呢,以往都是大喊一声:‘余莎,开门……’

然后余莎巴巴的就去了。

主要是太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人来了,能让一直高冷的白秀姑亲自去开门?

还没走到门边,就看到了外头的鲜艳的红衣。

那么鲜艳的颜色。

余莎有幸见过,好像是昨天,还是前天来着,她喝醉了,那女人还嘲笑她,说她酒量小。

来人,正是那守着奈何桥的孟婆。

见余莎走过来,孟婆抿唇一笑:‘呀,小莎你好呀,我要回去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玩呢…?’

余莎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情要做呢,你们说事情吧,我先走了……’

孟婆也没拦她。

白秀姑更是低垂着头,什么话也没说。

余莎有什么事情呢。

她想要再去一趟戏园子。

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被人,不,被鬼魂拦住了去路。

竟然是金灿灿和宋宽。

一看见余莎,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给余莎吓得慌忙就跳开了:‘那个,不需要,我不需要,你们赶紧起来,我可是很惜命的……’

金灿灿和宋宽偏不听话,脑袋磕的邦邦响:‘余莎,谢谢你,真的,若不是你,我们怕是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多亏了你……鬼差已经来接我们了,不日,我们就能重入轮回了……’

余莎嘿嘿笑着,连连摆手:‘那个,不用,你们也不用这样子,其实,我就是看不惯,顺手将事情给办了,对了,有没有见到你们的孩子?还有,你老母亲让我带句话,她说她没保护好的你的孩子,下辈子,希望你们不要去找她了……’

宋宽声音有点哽咽,喃喃道:‘难怪一直找不到她……’

叹了一口气,将金灿灿给拉了起来。

临走的时候,金灿灿凑到余莎跟前,小声的说了一句:‘不要去戏园子,你是个女孩子,去了对你不好……’

余莎还没问为什么,金灿灿就被宋宽给拉走了。

余莎无奈叹气,她倒是不想要去那戏园子,可是,不去又解决不了问题。

眼见着宋宽跟金灿灿越走越远。

孟婆从后边拍了怕余莎的肩膀:‘嘿,还没走呢?对了,来的时候碰见了冥王,他说,答应要送你一样东西,昨天忘记给你了,让我给你带过来了……’

余莎想了想,是有这么一回事的。

歪着脑袋去看,却见孟婆从怀里掏出了个小破碗,不由的有点失望:‘就这?’

孟婆点头:‘对,就这,它叫做束魂器,你拿好了,如今你也算是半个地府的人了,以后再看到奇奇怪怪的鬼魂,只管鞠了他们,送到地府去就行了……’

余莎哦了一声。

伸手接了。

忽然又觉着不对劲,张嘴问道:“这鞠魂的事情,不是鬼差的事情吗?找我做什么?”

孟婆抿唇一笑:‘我也是这么问的,你猜冥王他怎么说’

“嗯?”余莎眨巴着大眼睛等着孟婆的答应。

孟婆只笑的娇美:“他说,你迟早都是我们地府的人呢,不如,提前给你安排个职位,正好地府鬼差稀缺,你这么好的天分,不利用起来,岂不是可惜了……”

余莎愣了一下,感情自己这是给打工去了呀。

摇头要拒绝,可是,哪里还有孟婆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