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澜又去向杜婕妤再度谢恩,这才带着琬笙给自己的荷包离去。

她要出宫的消息不知怎的就被别人都知道了,作为一个失宠了的美人身边的小宫女,平白得了这好处,自然有人眼红有人发酸,宁澜知道别人怎么想,只是能够回家见见母亲的激动让她对这些东西自动地忽略掉了。

接下来的几日又是一阵好忙。

宁澜在宫中虽然声名不佳,其实人缘倒是并不坏。宫女们长居宫中,可是宫外却还是有各自的牵挂,平日里也没少往外送信送东西,平时也有负责采办的宫女内侍做这种事情——不过,那些人可不是平白无事做这种好事,少不得要趁机敛一下财,因此在有相熟的宫女出宫时能顺便帮个忙,反而更便宜一些。

邵心的松颐院,难得的热闹起来。

时常有相熟的不相熟的宫女过来请宁澜帮忙,往外带信或者带东西,也有拜托宁澜帮忙从自己家中带些东西或者从外买些东西的——虽然有采买,但是宫女攒钱本也不易,自然不想任那些人多搜刮几笔——宁澜也不想得罪人,因此都没有拒绝。

邵心冷眼看着宁澜忙碌,心内自是酸溜溜的——不过是个宫女罢了,居然比自己还得人心——她的事又紧急,又总觉得那些人来松颐院见了自己,走后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议论自己呢,因此宁澜忙了几天,她便催促着宁澜赶紧出宫去了。

按宫中的规矩,宫女出宫探亲并不是说出去便能出去的,少不得要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因此平日里,至少也要忙活个十数日,长则数月也有,看的,还是什么时候闲下来无事了才最恰当。

因此此时正是年终,按理说事情本是很多的,宁澜是知道道理的,因此虽然激动,却也不至于乱了方寸——她本意是想过了元宵至少要到二月方才出去的。

然而邵心等不得,因此十二日,十三日一大早,宁澜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宫。

先前出过一次宫,宁澜对于那流程,倒是十分清楚。

琬笙给她的令牌只有一块,她还要先去专门负责管理内侍宫女的内侍刘总管那里报备,领了另外一块令牌方可。

刘总管对宁澜倒是有印象:“这不是邵美人宫中的吗?”他对宁澜印象倒是深刻——没办法,宁澜换了太多次主子,他可没少接触宁澜的文书。

虽然不明白宁澜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刘总管对于除夕之夜宁澜是跟在许宁身边这事却还是有所知晓的,因为摸不清许宁和宁澜到底是什么关系——先前他和别人一样,以为宁澜离了许宁跟了邵心是因为宁澜失了许宁的心,因此此前对这宫女便没怎么在意,谁知看样子,宁澜在许宁跟前,未必便失了恩宠。

故而少不得打起精神应对。

宁澜却不知道刘总管心内转了几个圈圈,只是拿出琬笙给自己的令牌:“刘总管,奴婢要出宫一趟。”

刘总管见到那令牌,更是好奇了,他可不觉得邵心有那个能力让宁澜出宫,更何况自己这里可都是有底子的,许昭仪最近也没有什么动作:“这——”

宁澜不着痕迹地把事先备好的银钱递了过去:“这是杜婕妤身边的琬笙宫女让与奴婢的。”哪怕本来便是她的机会,破费一番也是必不可少的,何况宁澜的情况特殊,因此少不得下了血本。

刘总管虽然不明白她什么时候又搭上了杜婕妤,但是心想且不说许昭仪和杜婕妤都是自己不能得罪的,哪怕是个邵心,也毕竟还是主子,何况宁澜这人也还算上道,因此自然笑纳:“既如此,那咱家便给你另一块出宫的令牌吧,你那一块自己保管好,这一块是交给宫门处的守卫那里,回宫时对了对牌再拿回来,交到咱家这里。”

他继续絮絮叨叨着出宫的事宜,这些事宁澜都省得,不过并表现出来,只是做出听得很认真的样子,是不是点头表示自己铭记于心了。

刘总管对宁澜很满意——当然,这满意,多多少少有几分是看在了许宁和杜婕妤的面子上的,不过却也不再赘言,把令牌交给了她。

宁澜自是千恩万谢,这才领了牌子退下。

在宫门处少不得又是一番破费,好在宁澜事先早有准备,因此并未受到多大刁难。

甫一踏出宫门,出了那高墙,顿时觉得这天地似乎更广阔了一些。

她终于出来的,只是心情却并未因此而松口气——这一次,不过是短时间的出来罢了,待回去之后,她还要继续熬过那五年,下一次出来,不知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