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澜越是坦荡宇文图心内反而越发的不适,想了想终究是没继续讥讽下去,负手走了进去。

屋内炭火依旧在烧着,隔绝着屋外的寒气,宁澜心无杂念,只当宇文图与自己平日里服侍的宫嫔并无差别,扶着他过去躺好,帮他盖上被子。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身子微倾向前,眼睛看都没看宇文图一眼。

她的梳着宫女常梳的发式,除了头上的双鬟之外,余下的头发尽皆梳拢到脑后,一丝不苟,宇文图想,这发式真不适合她,她本来就无趣,衬着这发式,三分的无趣硬是成了七分。

一般人家的女子,哪怕是婢女,只要不是太夸张太隆重的发式,都还是可以随意的,宇文图眯眼想起自己偶然见到的大家淑女,脑后的头发偶尔会放下来,垂侧在脖子两边,少了一分严谨,却也多了几分娇俏与朝气,又想着,宁澜此刻若是半披着头发,帮他整理被子时,那头发会垂下,在她胸前轻轻晃着,或许会不小心落到他鼻端,挠得他鼻端痒痒的,间或闻到她头发上的芳香。

不过是想想,便真的觉得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宁澜瞥了他一眼,果然是冻着了,却也懒得开口说话,帮他捻好了被子,又放下了帘幕,将那炭火挑明了些,这才去吹熄了其他的灯盏,只留下不远不近的一盏灯,虽然很暗,足够照明又不至于影响到宇文图的睡眠。

当然,还是例行的要问问宇文图:“晋王这样可行了。”

宇文图没有回话,宁澜只当他睡着了,也不再开口,坐到炭炉旁,开始并不漫长却也同样难熬的一夜。

这般折腾下来,丑时已经过了两刻。大约卯初便要起床,宇文图能睡的,最多也不到两个时辰而已。

想到这里宁澜倒是有些愧疚,若是她不和明兰、欣月还有萧侍卫多聊了几句,至少还能让他多睡上一刻钟。

想到萧侍卫,又想起自己还有些话没问完呢,而明天自己便要回松颐院了,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问他。

叹口气,盯着眼前的炭火,宁澜的确是困极了,可惜哪怕是只有两个时辰,也还是不能稍稍打盹的,主子在睡觉,屋内燃着炭火,守夜的人必须得万分小心谨慎,虽则向来很少出事,但是一旦出事,可不得了。

宁澜觉得有些烦闷,以前也常守夜,但是没有那次像今晚这样,心思复杂。

以前一人也守夜,整晚整晚地守着也没什么,偏偏今晚不到两个时辰,宁澜却觉得是无比的漫长。

若是有人在这人陪着自己就好了,就算是不能说话,也好过自己一个人坐着发呆。

宁澜总是要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却又忍不住想——此刻躺着的那人,原本或许会成为她的夫君的。

宁澜觉得脸上有些发热,知道自己又胡思乱想,生出不该生出的念头了,觉得再这样下去可不好,果然一个人的时候,容易出事啊。

想了想,走到放下的帘幕边,细听了一会,觉得宇文图呼吸平稳,该是睡着了,宁澜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决定找人换下自己或者是找人陪着自己,反正她不要一个人呆着帮宇文图守夜就是了。

刚走到门口,却听得帘幕后宇文图翻了一下身,似乎是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