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任太真这一口鲜血喷出,就在空中形成数道血色符文,玄真子只觉身子一动,身上白光大减,便有一件白色物事自体内窜出,悬在玄真子头顶。

索苏伦连去瞧那物事,乃是一只尺长的玉人,这玉人雕画之精,已无庸赘言,真可谓是栩栩如生,宛若活物一般。索苏伦暗道:“原来这便是世尊亲制玉人了。”

玄真子见这玉人擅自出体,心中只是叫苦,暗道:“这物事毕竟是他的,果然一唤便出,我若失了这玉躯,又怎是他对手。”

这玉躯既是世尊造化,自然是神妙之极,虚实变幻,皆是由心,玄真子当初收了这玉躯,不知得了多少好处,别的不说,便是自家境界,平生也增了三重之多。

然而这玉躯忽然离体,玄真子无论是境界心境,皆是猛然一降,慌得他不及向任太真施法,只能先施手段,保住这玉躯再说。

就见玄真子忙施三道法诀,将那玉躯困住了,这玉躯身周被重重金光包裹,果然是动弹不得。

原承天见此,却是暗暗摇头,那玉躯虽好,却非自家之物,勉强留下又有何用?反增添无穷烦恼,本来是天大的好处,如何反成累赘了。

若是换了原承天,根本不必理会这具玉躯,那任太真就算是唤出了这具玉躯,一时片刻也不可能收为己用。此时只需静下心来,与任太真斗便可,玄真子毕竟多了千万年的修士,怎样也强过任太真了。

但世间偏就有这许多愚钝之人,但遇佳宝好事,明知与自己无份也死活不肯放手,到最后弄得人财两失,便是后悔也是迟了。

任太真既唤玉躯出体,乱了玄真子心境,这才沉下心来,与玄真子斗法,他虽比玄真子少了千万年的修行,正所谓千年修行不如一朝明悟,他在凡界昊天多年历练,又怎是玄真子养尊处优可比的。虽是在境界法力上不如玄真子,可心境灵慧,却是强过对手了。

正因为如此,任太真才敢与玄真子放手一搏。这其中虽有极大凶险,但任太真心志极坚,又怎会放在心上。

手上太真剑高高祭在空中,却不御剑冲杀,同时掌中便施紫罗天雷诀,那天雷亦不曾击向玄真子,只听那天雷轰然一声,空中太真剑便是一摇,一道无影剑罡无由而出,就向玄真子扫去。

玄真子觉得一道极强剑罡袭来,一时不知厉害,怎敢抵挡,慌忙抱着玉躯将身一闪,身后法袍飘起,那袍角就割了一截去。

玄真子叫道:“这剑罡之术好不厉害。”

这式叫做天雷振剑,剑发玄罡,乃是任太真苦心孤诣新创神通,他前世为神执之时,本以剑罡著称,那太真剑能发七种剑罡,已算是大神通了。

如今此世得遇原承天,修紫罗心法,便将这紫雷天雷诀配合剑罡神通,化七道剑罡为一道玄罡,其威能何止翻番,也就是玄真子境界高过于他许多,否则必伤于这玄罡之下。

那修士斗法,境界法力虽是斗法之基,但若不知运用也是白饶,好比一人天生力大,却打不过那意志坚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之士。

且法力若不能有相应神通配合,自然亦无大用了。

不过玄真子千万年修行,又怎是等闲之辈,见任太真玄罡厉害,怎容他再次施展,手中起了一宝,就向任太真压来。

此宝拿在手中轻若一羽,祭出来时则沉重如山,此宝叫做息壤,只有两尺长短,其形四四方方,本是水部治水之宝,但有大水泛滥处,只需将这息壤祭出,泽国顿成高山,那大水可就流向别处去了。

凡界当初曾发大水,便由水部小御执此宝下界,驱水入海,搏得万众称赞,因而水部诸宝之中,唯息壤之名传于天下了。

但治水之道,重疏不重堵,息壤虽具大神通,若不能妥善用之,反成祸害,其后水部便有小御乱用此宝,反使那凡界大水横溢,无法控制,亿兆苍生,死难无数。因此息壤虽具大名,却是毁誉参半。

任太真见息壤压来,怎不知这法宝厉害,忙将身子一晃,那息壤擦着身子,就沉沉的击了下去。别以为总算避过此宝了,哪知玄真子将手一翻,息壤便翻了个身,将任太真压在身下。

索苏伦惊呼一声,忍不住就要向前,那原承天以目光扫来,神色甚是严厉,索苏伦毕竟惧原承天三分,只能硬生生忍住了。

那太真既被息壤压住,立时下沉了数丈,这息壤原是土属之物,其份量绝无极限,端看四周土灵气如何了。而这新界之中,别无他物,就是黄沙最多,息壤得了这土灵气,便是长到万岳之重,也并非不可能。

玄真子取这息壤压制任太真,也是瞧出任太真神通虽强,法力境界却弱,正可以已之强,击彼之弱。既然任太真可以力压之,又何必与他斗巧。

就见任太真背承息壤,面色殷红,忽的又沉了三丈,那息壤却也只不过增加三尺罢了。

原承天却知这息壤每增一尺,便有千岳之力,任太真此刻所承力里,只怕会在五千岳了。以任太真之能,只怕这五千岳已然超出极限了。

息壤之下,任太真颤微微伸出手来,那手掌再次翻转,天雷便出,空中太真剑又是一晃。

不过这次剑发玄罡,却是击在那息壤之上,息壤虽是强横法宝,毕竟是土属之物,就被那玄罡振裂出一道极大的口子来。

玄真子急忙将双手一合,那息壤立时就重新合在一处,笑道:“任太真,我瞧你该改个名字,就叫做任天真罢了,这息壤随裂随合,怎能破得?想来你离仙庭多年,竟不知此宝的神妙了。”

说话之时,任太真身子一沉,就向那地面急速堕去,那息壤如影随形,怎有片刻放松。两名玄袍修士不免发出惊呼,那任太真手段再强,若被打进土里,只怕也是尸骨无存了。

那息壤的厉害,便是入土如若无物,就算任太真善行土遁,只要钻不进这息壤之中,那息壤随对手入土,仍是压得牢牢。

而息壤本是坚硬逾敌,再强的土遁之术,又怎能钻得进去。

眼瞧着任太真离大地只有数丈的距离,就连原承天也是眉头紧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这情形若换了原承天,或有诸多手段,若换了索苏伦,也许亦有办法可想,但任太真玄承灵慧,或比原承天与索苏伦略逊一筹,此刻又有怎样的法子翻身?

“通”的一声,任太真已踏定大地,却不曾陷下去半寸。原承天细瞧任太真所踏之处,已是青光大闪,想来那片土地,被任太真指土为铁了。

但任太真此法,岂非是取死之道,那息壤会越发沉重,脚下又是钢铁之地,任太真岂不是要被压成肉泥?

就在这时,任太真口中道:“世尊创我,天地必佑!”

那身子一躬而长,便长高了三尺,再一躬,又长高一丈,其身形竟是两丈之高了。

玄真子冷笑道:“便你化成法身,神通也是有限。”双手急迅抹诀来,四周黄沙席天卷地而起,沙中道道黄光,就向那息壤中窜去,眼瞧着那息壤又增大一尺。

任太真并不惊慌,法身亦是双手掐诀,就见那空中玉躯急急一动,就要破金光而出,玄真子最担心的就是玉躯被任太真收了去,那任太真本就是极难缠了,若得了这玉躯,自己怎能是对手?

急忙变换法诀,要护这玉躯,然而那玉躯不知怎的,似乎比刚才略略小了些,细细瞧去,原来那玉躯化出一道白气去,被那任太真张口一吸,这白气便不见了。

原承天见此情景,心中一喜,暗道:“太真此法大妙,此战已无忧矣。”

原来玄真子虽是代神执,占了这玉躯,却不知这玉躯种种玄妙,这玉躯或实或实,变化无穷,如今就被任太真动用法诀,将玉躯化实为虚,于是便吸去一道玉息去,任太真得此玉息,立增法力无穷。

就见任太真的法身虽不见长,却生出一道玉质白光,更有仙风一道,围着任太真转个不停,那任太真竟将这战场当成修行之地,就地化玉躯玉息为已用,若容他这般此涨彼消下去,定然是攻守逆转了。

玄真子已瞧出这其中的凶险来,暗叫道:“刚才任太真已遭险情,苍穹子果然守信,不曾出手,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有顾忌。”

袖中悄然取出一宝来,此宝刚才不敢动用,是怕苍穹子忍不住动手,如今知道苍穹子是个信人,自然再无忌惮之心。定要用此宝威能,取那任太真性命。

这边牢牢施法护住玉躯,以防任太真需施法术,占得便宜,同时袖中那法宝猛然祭出。

此宝一出,果然是非同小可,便有一道青光向任太真滚滚奔去,青光之中裹着一件神兵,此宝上斩孽龙,下斩凶神,实为水部镇部之宝。

原承天瞧见这神兵也是一惊,脱口叫道:“仙庭十剑,神兵斩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