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紫衫修士混金锤的前车之鉴,原承天自然不能动用杀伐之器。而刚才青衫修士动用了水火法诀,亦是伤不了蜃影分毫,一时间面对这蜃影,竟是无计可施了。

他思忖片刻,就将金偶唤出。也不需吩咐,金偶纵身上前,去斗蜃影。

金偶本就修成了分魂之术,就要本体不灭,其元魂不散不失,且其又为昊化之躯,练就不碎身法,只要不遇到大能之修,几乎就是无法可破了。

只见金偶抹出一道法诀来,正是紫罗天雷诀,那法诀抹得极快,这边手掌一挥,空中天雷已现,一道紫电狠狠劈将下来。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紫电将蜃影劈得四分五裂。紫衫修士刚刚叫了一声好,那蜃影猛然一晃,仍是恢复如初。

金偶叹道:“果然是不行。”

蜃影将脑袋一晃,便张开巨口,向金偶噬来。这蜃影虽化人形,四肢俱全。可虫性不改,只知用口,而不擅用四肢。见其摇头晃脑噬人的模样,仍然如虫子一般。

金偶正想进入蜃影的腹中一探究竟,虽然原承天的神识可以透进蜃影腹中,可终究是隔了一层。有虚细微之处,也难以探明。

于是金偶反倒向前一步,迎向蜃影巨口,那蜃影刚想咬合,却咬了个空,原来金偶已经没入蜃影的腹中去了。

这蜃影体内亦如人形,有喉有腹,不过瞧来自然是云里雾里,也就大致成形罢了。

金偶身入蜃影腹中之后,身不由已,就向那腹中深处滑去,金偶也不着急,就用观玄之法,察看这蜃影的玄奥。

蜃影既由乌蜃虫的残魂碎息凝成,本来与虚识相似才是,但这世间之物千变万化,哪里能寻到相同的物事,因此这蜃影究竟是何来历,仍需细细探明。

正在金偶细探之时,四周黑雾翻滚,将金偶紧紧的包裹住了,金偶知道这黑雾应该为蜃虫之毒,若是寻常仙修之士,遇此黑雾,只怕是性命难保,可金偶又怎会在意。反而随手形成一域,将一点黑雾罩进其中,再来细探。

可是探了半晌,这蜃影的来历玄妙,仍是参悟不透,倒是那黑雾之中,隐隐觉出一丝蛮荒气息来。

原来若是那混沌未分时就诞生的生灵,生来就有一股蛮荒气息,或可称之为混沌气息,与五界创立之后才形成的生灵气息大不相同。也就是原承天这样的五千年玄承,方知这两者的区别。

若是金偶探的不错,那么这乌蜃虫也算是来历不凡了,竟可能是蛮荒古虫,这也难怪五行诸术以及杀伐之器都对其毫无办法了。

原来那混沌法则与后世不同,因此混沌古物生来有异,后世的仙修之士修成的法术,用来对付混沌古物,岂不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金偶思及此处,暗暗点了点头,看来若想灭了这蜃影,那非得用到四斫文不可。

只可惜那剑文固然强大无匹,终是没能悟得明白,虽有点滴成就,但离动用剑文施法杀伐,如隔山岳。

因此金偶就先用斧文制成法诀,先来试探一番。刹那间,手中抹出一道法诀,是为最寻常不过的驱魂术。

但因这道法诀是为斧文制成,其威能比寻常的法诀,就不知超出凡几,而这法诀若由剑文制成,其威能更是强大到不可思议了。斧文剑文的法则之力,由此可见一斑。

这驱魂术一出,蜃影就猛然一阵剧晃,而在法诀四周,则被迅速的清空出一大片来,怎有云雾存在。金偶见此心中暗喜,看来这斧文法诀的法则之力果然是强过蜃影。这下就不愁灭了不此物了。

就在金偶在蜃影腹中细探之时,外界原承天已与蜃影大战起来。那蜃影知道乌蜃虫正被两只蚀月虫驱除吞噬,难以接近焰圈,而乌蜃虫不死,又如何增强蜃影?

这蜃影虽然是由这乌蜃虫化成,可既然形成自我,对乌蜃虫又怎有半丝怜惜之心,只盼着的乌蜃虫死的越多越好,如此自身才能不断的壮大起来。

因此见两只蚀月虫驱散了乌蜃虫,自是极不甘心,就数次张口,欲吞噬蚀月虫。

原承天知道蜃影倒也奈何不到蚀月虫,可若是被吞进腹中去,岂不就打乱了他的步骤,因此一边御使蚀月虫急遁闪避,一边动用脑后红珠,与这蜃影斗法。

这红珠中的其他神通,对这蜃影毫无用处,唯有那元磁珠形成的黄光,却大有奇趣。

原来这蜃影只要一接近这黄光,要么就是原承天被推到一边,要么就是蜃影滑到一边,又如何接近黄光下的原承天本体?

这道黄光不纳五行之物,与这世间诸物皆是格格不入,以此而制成防御之法,端的是奇妙之极了。

两只蚀月虫正因有原承天挡在身前,又兼遁速奇快,数次都是有惊无险,避过蜃影的吞噬,但此情景势必不可久。要知道虽有两只蚀月虫在驱除吞噬乌蜃虫,仍有为数不少的乌蜃虫触及焰圈,那蜃影也就一点点强大起来。

幸好金偶那边及时传来讯息,终于是寻到了制服蜃影的法子,原承天当下一抹法诀,就想使出斧文法诀来,他此刻手中要动用的,自然不是驱魂术这样的简单法术,而是大碎魂之术。

此术用来对付鬼修乃至大能修士的虚识,皆是最上乘的手段。

不想手中法诀刚想抹出,空中有人喝道:“诸修莫慌,元大仙子已至,请谨守身躯,看大仙子施法。”

姬怜舞奇道:“咦?”忙抬起头来向上方观瞧。

只见空中高处,有一名修士手执拂尘,神情肃然,说完了这句话就隐身到云团之中,对脚下诸修竟是瞧也不曾瞧上一眼。

紫衫修士低声道:“好大的口气,这元大仙子是什么来头?”

姬怜舞忙在唇边竖起手指,“嘘”了一声道:“莫要乱讲,平白惹出祸来,这元大仙子是元氏太虚弟子,那可是非同小可。”

紫衫修士漫不在乎,瞧了姬怜舞一眼,道:“同是仙族弟子,怎的却是大不相同。”

原来刚才原承天动用定天鼎时,已被这紫衫修士瞧在眼中,知道原承天必是仙族弟子了,只因昊天十鼎大同小异,若非仙族弟子也难瞧出其中的差别来。只知道持此鼎者,必是十大仙族人物,至于是叶姓姬,这些散修之士又如何能辩得明白。

那原承天性子温和,姬怜舞为人亲切,并无一丝仙族弟子的架子,瞧来就容易亲近。如今那元大仙子真身未出,却有修士前出喝道,这架子的确是大了一点。

忽见空中现出七彩光芒来,便有两名彩衣女修冉冉飞来,这两名女修皆是仙修之士,其中左侧女修手持香炉,那炉中点了一柱香,也不知是怎样的奇香,只知道就算是隔了数百里,这香气仍是如在鼻端,煞是好闻。

那右侧女修,则是手提花篮,篮中有鲜花数朵,那花上犹是凝着露水,怕是新摘不久。

姬怜舞瞧见这般阵仗,一边缓缓摇头,一边暗暗发笑,忖道:“元姐姐还是那般的脾气,真正的本性难易了。”

两名女修之后,一只白鹤飞来,那鹤背上立着一名白衣女子,负手立在鹤背上,衣袂飘飞,又因眉目入画,相貌着实不俗,瞧来宛若画中仙子。

原承天见这女子好大的阵仗,亦是好奇,忙向姬怜舞探问。

姬怜舞道:“此女是元氏老祖的曾孙女元雪蝶,昊天仙族诸多女修,若不算九珑姐姐,她可算得上是第一了。元姐姐也算是大有本事的,就是不免有些骄傲了。”话中笑意盈然。

原承天点了点头,那仙族中的女子自然是性情各异,既然有九珑这般灵慧温顺的,亦有姬怜舞这样识大体知礼数的,又有风六娘那般直情快性的,又怎能少得了元大仙子这般贡高自慢的。

只是按他往日经验,遇到元大仙子这样的人物,那着实是令人头疼,奈何既然是有缘遇到,是祸是福,也只好不去理会了。

元雪蝶来到那蜃影近前,也不说话,玉手轻轻伸出,一只古玉瓶出现在手中,元雪蝶就将玉指骈起,对那蜃影微微一点,口中念道:“兀那蜃影,还不入我法宝。”

原承天见她抹诀之法甚是轻快,知道其平时下的苦功不小,而这边抹诀,那边瓶中就现出一道青光,如天花散花一般,向那蜃影落去。

蜃影“嘿”的叫一声,转身就要逃遁,看来是知道遇到了对头,这等混沌古物,原是最知凶吉好歹的。

但元雪蝶法宝已施,又怎能容这蜃影逃窜,就见这元雪蝶不慌不忙,将手中玉瓶倒祭而出,那瓶中青光好似水银泄地一般,眨眼间就漫成一片汪洋,蜃影又能逃向哪里?

被那青光一照,蜃影身不由已,就被引到玉瓶中去,数息之间,头颅已化成一团云雾,先行被吸到瓶中,盏蔡功夫,半个身躯就不见了。

这玉瓶法宝的威能如此强大了,雪元蝶仍嫌不足,娇叱道:“这可如何能行。”手中再抹一诀,四周青光大盛,就见那蜃影的残躯“嗖”的一声,就钻进了玉瓶之中,自是被收了个干干净净。

见这蜃影被完全收去,原承天却是暗叫糟糕,只因那蜃影腹中的金偶,亦是身不由已,被收进了玉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