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经理没有说,但是他拿着营销部的业绩报表,应该是为了业绩下滑的事。”助理说到最后,声音也低下去,现在公司受到网上的新闻头条影响,业绩下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件事也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公司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了,只是不敢在领导面前提起。

杨扬只说让她尽快处理袁赫霆的事情,别的却没有多说,现在又拿着营销部的业绩报表来找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情况已经糟糕到他撑不下去了。

想了想,苏悟兮道,“跟杨经理说,等我回来召开会议商量对策。”

“那,那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见助理一脸紧张的模样,她解释道,“不用担心,我出去处理点事情,最晚下午就回来。”

最近出的事情太多,再加上今天早上的记者,零零碎碎堆在一起没有一件不糟心的,也难怪助理会担心。

从公司出来,苏悟兮开车去了附近最大的超市,白天又是工作日,超市里顾客稀稀疏疏,人并不多,找到礼品区,开始认真地挑选起来。

从她认识洛辰开始,直到现在,打不通他的电话还是第一次。

洛辰总是对她温柔体贴,事事周到,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需要,他就会在身边,永远都会用包容的眼光来看自己,所有事情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

现在却突然找不到人,电话打不通的那一刻,她只剩下止不住的心慌。

如果助理没有突然叫住她,急冲冲地走出公司,或许她连应该去哪都不知道,说完杨扬的事情,才慢慢缓过来,有了心思去考虑事情。

网上新闻对她最大的影响就是公司受到了打击,转换一个角度去看,对袁家和洛家同样会造成恶劣的影响,于情于理,即便不为了洛辰的事,她也应该带着礼物到洛家去看一看。

洛母的身体一直很不错,洛父苏悟兮没有见过,军人出身,想必身体也很硬朗,但是营养总不会嫌多。

礼品区的东西大多都是以补身为主,燕窝阿胶海参,种类繁多让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虽然已经去过洛家,但之前都是和洛辰一起,自己单独一个人,想想还有些紧张。

导购员看到苏悟兮在这边徘徊了很久,走过来问道,“小姐,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我想要两盒补品,是送给长辈的,有没有什么推荐?”苏悟兮像是看见了救星,连忙问道。

导购员笑了笑,“不知道您家里的长辈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在哪方面有特别的需要?”

“那倒没有,他们身体都很健康,选补品是我的一点心意。”

最后在导购员的分析和推荐下,苏悟兮拿了一盒燕窝和一盒即食海参,品牌是精挑细选的,两样东西加起来有两千多,也不心疼,从超市出来,带着礼物直接去了洛家。

苏悟兮记忆力很好,虽然只是跟洛辰来过几次,但是已经把路线记得很牢。

洛家的别墅是从好几辈之前就开始传承的,虽然后来改变了一些装潢风格,却从来没有想过搬迁,因为这栋别墅是洛家的祖宅,所有落叶,最后都要归根。

这话是第一次来洛家的时候,洛辰告诉她的,那时候她心里紧张,并没有仔细想过,现在再来看,忽然明白,眼前的楼宇并不只是一栋别墅,它是一个家族的传承。

她与洛辰之间的差别,在这一刻清清楚楚出现在眼前,无法逃避,更不能视而不见,心里忽然有点酸涩,掏出手机最后拨了洛辰的电话,结果和之前一样,处于停机状态。

苏悟兮深吸一口气,带着礼物走进大门。

她走进屋子的时候洛母正在沏茶,真丝长裙拖在地板上,眉宇间是岁月掩盖不住的风韵,洗茶冲茶,很快有袅袅茶香在屋子里飘散开,沁人心脾。

“阿姨好,我来看您了。”把礼物交给佣人,苏悟兮露出甜美的笑容来,乖巧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喜欢。

洛母却没有像从前一样热情地招呼她坐下,把手里的茶水冲完之后,才道,“你今天来得巧,刚泡好的茶,温度和香味都是最佳状态,坐下尝尝。”

紫砂茶杯捏在手里,一举一动都带着这个独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风韵,洛母坐在案几后倒茶,优雅的姿态像是民国壁画上走出下的人,风华绝代,却又让人难以触碰。

不知道为什么,苏悟兮总觉得眼前的洛母与自己之前见到的洛母很不一样,优雅美丽,无可挑剔,却让人觉得很遥远。

在紫檀小几前坐下,喝了一杯茶,见洛母没有开口的意思,她主动问道,“阿姨,洛辰在家吗?”

手上的动作僵住,洛母放下手里的紫砂壶,看着苏悟兮神色复杂,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好像说不出来,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只是点头道,“他在家。”

见洛母这副模样,苏悟兮也明白过来,“阿姨,让洛辰因为我受到牵连,我恨抱歉,真的对不起。”

他是家世不俗的洛家公子,如果不是因为她,又怎么会搅进所谓的三角关系中,成为网络上的笑柄与饭后谈资?

或许这一句道歉已经来得太晚,但是她一定要说。

洛母一直很喜欢苏悟兮的懂事,这次也是一样,她已经看明白了眼前的形势,却没有多问,如果换作别人,或许已经情绪激动地问她把洛辰藏在了哪里。

眼前的姑娘原本该是她的儿媳妇,以后家庭和睦,生活和美,现在却什么都来不及了,洛家多年清誉不能毁在一个女孩子身上,谁对不起谁也已经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了。

“苏小姐,你以后不要来这里找洛辰了。”洛母最终还是说不出那些解释的话,只能残忍地把一个结果留给苏悟兮。

从前来这里,洛母总是会笑得很温柔,轻声叫她悟兮,那时候的笑容不是演戏,眼神也骗不了人,眼前的长辈分明是很喜欢她的。

苏悟兮咬了咬唇,忍着心里的酸涩请求道,“阿姨我知道洛家,洛辰因为我受到了不好的影响,我很抱歉,但是我今天真的很想见洛辰一面,希望您能答应。”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心里有再大的歉疚,她也不能用这样不公平的方法来对待洛辰,即便真的要结束,至少洛辰应该在场,应该了解这一切,而不是被蒙在鼓里任由其他人决定。

“我不能答应你。”洛母摇摇头,“这件事情造成的恶劣影响,不只是对洛辰还是对整个洛家,为了家族着想,苏小姐,我不能让你见他。”

苏悟兮正想要再说什么,听到有佣人道,“夫人,先生回来了。”

整个人一震,转头去看门口的方向,一名身着军装的中年男子走进来,她不了解军队上的服制,只是莫名觉得走来的人带着与众不同的威压,无端让人心里紧张。

从沙发上站起来,苏悟兮微微点头,“叔叔好。”

“苏小姐?”洛父的声音浑厚低沉,带着军队里历练出来的威严,他并没有任何轻蔑,却会让人心虚。

苏悟兮稳住心绪,顶着压力为自己做自我介绍,“叔叔您好,我是洛辰的女朋友。”今天她既然已经来了,事情总要有一个结果。

“苏小姐是否有时间?”在沙发上坐下,洛父直接开门见山,“关于洛辰的事情,我们应该谈一谈。”

“好的。”苏悟兮面不改色在对面坐下,左胸腔里的心脏已经怦怦乱跳,开始慌乱起来。

喝完最后一杯茶水,洛母把茶具放进消毒柜里,“你们聊,我去楼上看看洛辰。”自从那天被关起来,洛辰连饭都没有好好吃过,反抗的态度十分坚决,她这个做母亲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不能放他出来去见苏悟兮。

洛母已经上楼,客厅里的佣人也都离开,只剩下苏悟兮和洛父两人,沉默氛围更让人亚历山大,苏悟兮忍不住主动开口,“叔叔,网上的事情十分抱歉,我对尽快处理,把影响降到最低。”

“降到最低,却不能完全消除。”洛父坐在沙发上,很随意的姿势,却是怎么看怎么有气势,“这不怪你,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对洛家的恶劣影响已经无法挽回,甚至还会继续扩大。”

一番话有些模棱两可,很客观地分析了当前的情况,说不怪她,听这语气似乎又不那么简单。

苏悟兮猜不透洛父的想法,干脆安安静静等着下文。

面前的女孩子很娴静,如果抛开网上的舆论,洛父会很满意这样的儿媳妇,但是一切家族为先,事发不可挽回,他这个父亲就只能做恶人。

“洛家世代从军,到了洛辰这里才同意他学医,尽管如此,洛家在政坛的力量依旧不容小觑,你没有错,但是洛家的名声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毁掉,所以苏小姐,请你离开洛辰。”

没有夸大其词,没有低眼看人,洛父身上的震慑力让人无法去怀疑他的话。

心里的酸涩像是一滴水滴在宣纸上,慢慢晕染开,面积不断变大,苏悟兮紧紧咬着牙让自己冷静,沉默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道,“我想要见洛辰一面,把事情说清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