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赫霆心里为苏悟兮这个时候了还对自己有所隐瞒而感到可笑,并且因为苏染的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而担心地有些恼火,但即使再有不满或者疑问,他没有当着专家的面去质问苏悟兮。

“我们暂时调查出来的结果就是这样,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苏染的病情还不算太严重,治愈的可能性很高,但是我们需要家属的配合以及诚实。要想对症下药,必须先搞清楚在苏染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专家收了病历本看向袁赫霆的时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

便识相的找了借口离开给他们时间。

“如果袁先生对于这件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话,我就在楼下等候。”

专家一走,袁赫霆没有再掩盖自己的情绪,上前去一把扯起苏悟兮的手。

他已经很极力在压抑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爆发了,这几天为了苏染的事他东奔西跑,之前任何一个工作都不需要他这样奋不顾身地去做,然而他将一切都打理好了,回头却发现,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在对他隐瞒真相?

“苏悟兮,现在情况已经被查明了,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他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抓着苏悟兮的手微微用力,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真相的女人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

“我……”

“事到如今你还要对我隐瞒真相吗?苏悟兮,我再问你一次,在苏染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提高了声音,连楼下的人都听到了。

“怎么回事?”专家都听不懂中文,纷纷问助理道。

助理猜到了楼上估计出事了,也不敢管。故作轻松笑着跟专家解释。“私人感情问题,让他们夫妻两个好好处理就好,我们不用担心,来,喝茶喝茶。”

专家互相看了同事一眼,猜测应该是女人欺骗了袁总,所以现在在楼上吵着呢。

不过也难怪,袁总这么大的一个企业老板为了女儿东奔西跑,提供病情之后就不断催促他们赶紧制定治疗方案,袁总这么紧张,结果提供的信息基本都是错的,估计是那女人搞的鬼。

“我……”看着袁赫霆步步紧逼,苏悟兮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脸上表情越来越畏惧,往后退了几步最后背靠在墙壁上,她无路可逃,只能一脸担惊受怕地看着袁赫霆,却在他紧紧相逼的眼神下,下意识地心虚转头躲避过去。

袁赫霆没打算放过她,朝前一步贴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他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沐浴露香味,但是这并没有扰乱他的思绪,他心里现在只担心着一件事,继续逼问。“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打算说出实情吗?就这么甘愿看着苏染受折磨无法解脱?!”

低沉的话吼完,听到一声狗叫声。

听着些许愤怒,和不安。

就跟站在门外看着二人的苏染的眼神一模一样。

苏悟兮从他的牢笼里逃开,朝着苏染走了过去将她抱起,安抚。

“染染,你没事吧?”

“妈咪……你就把实话告诉他吧……我,我没事的。”

苏染很懂事,知道袁赫霆为她做了什么,她不想辜负他的好意,更不想让苏悟兮和袁赫霆的关系闹得这么僵硬。

她知道袁赫霆都是为了自己才逼问自己的妈咪,而妈咪也是太担心揭开伤疤会伤害到自己的心,所以才隐瞒真相。但苏染不想因为这样,而让事情发展的更加严重。这几天她也想开了,想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想和小伙伴门一起玩。

而这个事情仅仅凭借她的努力是没有用的,苏染自己试过了,但她不敢告诉妈咪根本没有任何用。

感受到女儿在怀里的颤抖,苏悟兮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做下了决定,将苏染送回房间关上门,带着袁赫霆朝二楼阳台走去。

沉默一会,才终于组织语言重提纠缠他们母女两个已久的噩梦。

“是,我说了谎。其实染染成为这样并不是因为看到陆风小产才导致的,她……前些日子被人绑架过,而且还被那个人渣猥亵!”说起最后两个字,她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她想到当时发生的一切,苏染曾经经历过的痛苦绝望,此刻那种感觉如同长满了刺的藤蔓紧紧纠缠着她的心脏,紧缩,受力,她的心脏如同海绵的面被刺开了一个个小洞。

而那些洞口,不断地向外扩散着绝望、悲痛、愤怒的情绪,一直反复无常的折磨着她,折磨着她。

梦魇纠缠着她,让她时时刻刻不得安宁。

她紧紧守住秘密,只是不想再让任何人因为这件事再承受一次她的痛苦。

那种绝望——

袁赫霆也深深地体验到了,他脸上从漠然、紧张转变到愤怒,双手握成拳头砸到墙上,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该死的!”

他咬牙切齿地骂出这么一句话,片刻——几秒钟的时间仿佛是度日如年,他恢复了平静,朝着苏悟兮追问结果。“后来呢?”

“如果不是路明远及时赶到将那个人渣抓获救下苏染,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苏悟兮瞬间就哭了出来,眼眶红红的眼泪不断往下掉,她浑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

看到她这个样子袁赫霆怒气顿时消逝了,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因为这个女人而被触碰到脆弱不堪,他缓缓伸出手去想要给她安抚,却停留在一半的位置僵硬住,一句疑惑脱口而出。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

苏悟兮看向他,她很想告诉他是王文雅一直在阻止自己联系他,否则这件事早就该告诉作为苏染父亲的袁赫霆了。

他有义务知道,也有必要知道。当初她有多绝望,她有多想他能够体恤她的一点点绝望,哪怕是一点点。

但——

一切都被王文雅阻止了。

而她最后决定沉默的原因也很简单,王文雅和袁赫霆已经订婚,王文雅是以未婚妻的身份警告苏悟兮闭嘴,而她当时如果真的忤逆王文雅的威胁硬要告诉袁赫霆,那么她就会沦落成为一个‘小三’的身份,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所以她根本无法说出任何一句反驳。

时至今日,她仍清楚记得王文雅说过的那句话。

“苏悟兮,现在我和袁赫霆才是夫妻关系,我不管你到底对他有什么执念都好,或者在你身上发生了多么令人觉得怜悯的事情都好,你都没有资格再去打扰我的男人,他是我的丈夫,你对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的外人。”

苏悟兮想说出口的真相顿时停留在喉咙里。

她咽了一口口水,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看她沉默,袁赫霆只觉得她又在计划着隐瞒,顿时脸色黑了下去。

“苏悟兮,你到底能不能对我诚实一点?我做了这么多事不是为了得到你的沉默的,现在眼前最重要的是苏染——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你也不愿意对我诚实一点?”

“袁总。”助理上来打断了二人的话。

咄咄逼人的气氛随着袁赫霆的回头而消散开,助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他有话要说,他上前一步接近到袁赫霆跟前,附着他的耳朵汇报到。

“袁总,专家那边针对苏染小姐病情的新治疗方案已经研究出来了,他们希望你能下去配合他们做一些修改。”

“我知道了。”

袁赫霆答应下来,离开前看了一眼苏悟兮,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苏悟兮看着他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她才从阳台出来敲了敲苏染的房门。

“请进。”

“汪!”

随着苏染的一声礼貌而来的是蛋蛋高兴的叫声。

苏悟兮推开房间门,看着苏染抱着蛋蛋坐在床上一副有些害怕的样子,她心底一沉,顿时感到难受不已。

走过去伸出手,苏染松开蛋蛋投入了她的怀抱里。

“妈咪,你在哭吗?”苏染糯糯的声音从怀里响起,苏悟兮抹掉眼泪低头硬扯着笑容看着她,摇头否认。“没有,妈咪怎么会哭呢?现在染染的病情有机会治好啦,一会医生叔叔们上来给染染治病的话,染染要配合叔叔们哦。”

苏染乖巧懂事点头:“好的,妈咪,我会很乖的你放心吧,我会战胜病魔不再让自己这样,妈咪就不用总是为了我而担心拉。”

看着苏染硬撑着不害怕的样子,其实苏悟兮很深刻地感受到了她身体的颤抖。

即使事情过去挺久了,苏染还是畏惧着跟男人接触。苏悟兮一直就很担心专家上来肯定会惊扰到苏染,苏悟兮一想到苏染承受的压力,就紧紧地抱住了她,苏染方才一定是经受了不小的折磨吧?

为了让自己放心,她宁愿强忍着一声不吭。

才四岁的小女孩为了考虑妈咪的情绪而如此努力着,那么她有什么理由不好好保护苏染?

楼梯传来脚步声,蛋蛋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觉得有些陌生,朝着门外凶狠地叫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