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虞回:“你干净得很,有什么大不了。”

荆照秋眼睛瞪得更大了,心里忽然冒出一句话。难不成大部分男人婚后都要变成中年油腻抠脚男?易之虞原来是个多讲究的人,到外面店里吃饭,都要把筷子一根根擦干净才肯用,怎么现在一点儿都不讲究?

万一,真变成中年油腻抠脚男,他是该踹了还是该踹了……

易之虞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被踹的局面,还有心思对燕赤说话。

“让他们闹去,你不用管,只要重要的东西握在手里就行。”

“可万一……”燕赤还有担心。那些个分支的人,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万一真被咬去主家的肉,岂不得不偿失。

“没有万一。若真是有万一,又有什么打紧。万贯家财又如何,要败就败了吧,我还挣不回来再一个易家?”易之虞头都不抬一下,他有比整个易家都重要的事。一切,等荆照秋肚子里的小家伙落地再说。

燕赤恭敬鞠躬:“是,主人。”是了,他在瞎担心什么。易家败了又如何,他们燕字暗字共十四人,从来忠心的不是易家。

只是主子一人而已。

第44章对茶

因着易十一此前的一顿搅和,如今有点野心的都想占有整个易家。个个卯足了心思,要在皇帝面色长长脸。

“我们裕城易家最好的便是丝绸,为什么不让我向圣上进贡丝绸?”裕城分支易成礼不大乐意被人指点,和面前的男人争辩道。

那男人不是别的,便是那日在溪上坊和荆照棋谈话过的阿肆。阿肆本来在喝茶,听到这话,抬头扫了一眼易成礼。明明块头更大些的易成礼腿脚一软,气势立时便低了下来,只是仍不服气。若是年纪,他还更大一些,只是辈分上,矮了一截,平白多了一个祖宗。

长辈又如何,如今不还是投靠他,凭什么倒像个祖宗似,偏要他伺候。

但这话易成礼是不敢直接说的,他有点怕。

“蠢东西。眼皮子别那么浅,就只看到你们裕城那点儿东西。若说丝绸,余淮扬成城的丝绸天下扬名,光裕城的那些还看不上眼儿。”阿肆皮笑肉不笑,“这一点儿上,你们这些个就是比不过易三。光只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想法儿设法的想扒拉东西。若是成了家主,别说这点儿,整个易家都是你的。”

“是。四叔说的是,是小侄儿蠢笨了。”易成礼低头认错。这个四叔他自小怕的很,本来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

本家先老爷有好几个儿子,如今除了易三外,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原以为四叔也死了,哪知他却找上了自己。若不是还记得四叔这个人,易成礼根本不相信这个人的话。

在四叔的几番指点下,手头的生意竟然好了几倍,便是压在手头卖不出去的陈货也全卖了干净。易成礼这才开始慢慢相信他。只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忍不住问过一次,阿肆面无表情地只问了他一句话:“你以为我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易成礼当时脸色便吓成惨白,阿肆却笑笑不再说话。胆小的易成礼试探了半天,确认他是个活人,才敢接近。

“要当真想要易家,切记眼皮子不能浅。裕城易家算什么,主家的富贵是你想象不到的。”

“那四叔……”

阿肆又打断他的话:“你以为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易成礼便有些胆怯,不敢说话,议论皇帝是杀头的死罪。他胆子小,不敢。

“皇帝算得上有抱负,所图不小。不然,你以为张平上个月怎么丢了官帽被抄了家?”

易成礼便睁大了眼睛看他:“不是他欺上瞒下试图谋反吗?”

“谋反?”阿肆便冷笑两声,“说他贪赃枉法奸臣佞幸不假,谋反,他还真没那个胆子。”

“那怎么……”易成礼左右看了两眼,确定只有他二人才继续道,“从家中摸出了前朝皇帝的遗物能是作假的?”

“假不假不是看他有没有做过,而是皇上想不想让这件事坐实。张平挡住了皇上的路,死了是活该。但你要知道,用绫罗绸缎珍宝美玉讨好一个贪于享乐不事朝政的皇帝容易,却讨好不了一个励精图治的君主。”

听此一言,易成礼如醍醐灌顶振聋发聩。

“四叔可有和高招,烦请四叔指点小侄儿一二。小侄这厢给您请礼了!”易成礼作了一个揖,一脸谄媚。

阿肆摆摆手,让易成礼去看房间里的一筐东西。原来在房屋一角,有一个竹筐,上面盖了一层布。里面的东西堆得很高,将布顶起,隐约看出里面是一个个椭圆的物什,易成礼充满好奇和期待地打开来看,掀开布的那一刻,呆滞住了。

这一个个土黄色的小圆球是什么。

“四叔……这是……”易成礼捏起一个,沉甸甸的有些重量,似乎是什么果实,表面还沾着泥土。易成礼立马丢了椭圆果实,擦了擦手,有些为难地看着阿肆。

阿肆道:“没眼见的东西。这可是好东西,是我一个南方住海边的朋友从番邦人得来的好东西,一种产量极高的食物,叫什么马铃薯。比起那些精致却没有大用处的东西,咱们这位皇上会更喜欢这些丑却很有用的东西。”